「對。」
怕她又做出讓他噴鼻血的行為,不管她說什麼,他都立刻點頭應聲。
連連得到他贊同的反應,她越說越激昂,舉起手就喊了一句。
「無罪!」
他呆瞪著她,一下子又忘了回答。
「你要和我一起說啊!」她用左手蠻橫的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開口。
「啥?」
「說無罪啊!」見他一臉呆滯,不是很願意的樣子,她眼眶一紅,「你不同意嗎?」
「呃……」眼看她又要掉淚,他只好點頭,「當然同意。」
「真的嗎?」她一手揪著他的衣領,一手握拳舉得高高的,大聲高呼道︰「那我數到三,我們一起說,一、二、三——」
「無罪!」她興奮高喊。
「無罪……」怕了她的淚,他只好小聲跟著咕噥。
「萬歲!」她越喊越高興。
「萬歲……」他只好苦笑繼續奉陪。
「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到這句他倒是真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呼完口號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笑到幾乎喘不過氣,趴在他身上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
「其實……白天的時候,我好生氣,覺得你亂沒禮貌的……」笑過之後,一陣疲憊涌上心頭,她縮在他懷里,小小聲的告解。「雖然我本來以為你頂多是把貓裝到垃圾袋里丟掉就不錯了,沒想到你會幫貓做小墳,你會想到要把貓埋起來,真的很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你又對我擺著張冷臉,讓我覺得好火,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我……」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海洋胸口一緊,粗聲道︰「我不討厭妳。」
「真的?」她將臉埋在他懷中,語音有些哽咽。
「嗯。」他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模模她凌亂的黑發,給她安慰的保證。
她緊緊揪著他的上衣,好半晌才沙啞的笑著說︰「你真是個好人。」
他愣住,長那麼大,他听過很多人形容他,就是沒听過有人這麼和他說,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謝你救了我……」
他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只能沉默。
她這回卻沒再逼著他回答,只是安靜的縮在他懷中。
好幾分鐘過去,他都沒听到她再開口,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終于。
他一扯嘴角,松了口氣。
她睡得很熟,甚至在他抱著她起身上樓放到床上時,她都沒醒過來。
月光下,躺在他大床上的地顯得更加縴弱嬌小,雖然冰敷過,她的左臉依然有些腫,跟角猶有淚痕,他坐在床邊看見那淚痕,不禁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大手又忍不住輕輕覆住她腫起來的臉。
當時,他若是再晚到一點,她恐怕就會被那強暴犯給打死了。
一想到那男人將她在地上硬拖回來痛扁的景象,他就有種想殺人的沖動。
若不是她後來上前阻止他,他一定會殺了那家伙!
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明明怕得要命,竟然還敢沖上來阻止他,而且她要救的還是原本正在傷害她的人,真不知道她是勇敢、善良,還是愚蠢。
一整個晚上,她一直在發抖,甚至在警局做筆錄時,她都停不下來,卻依然死命的強撐著,在完全崩潰之前,她一滴淚都沒掉,甚至還有辦法扯出微笑和那些警察道謝。
般不清楚她干嘛那麼愛逞強……
看她那樣強撐著,他只覺莫名煩躁,可等她真的哭出來了,他松了口氣的同時,又無端覺得郁悶。
他的手指從她臉頰滑到她淤青的下巴,再滑上她豐滿性感的唇瓣。
也難怪她從小就被同性欺負、被異性騷擾,這女人根本就是個性感尤物,但她也說得沒錯,在這之前,他是真的沒想過原來當「」竟有那麼多的煩惱。
想到她方才大聲抗議她也想穿可愛、漂亮、性感的時,他不禁莞爾,再想到她後來強迫他一起呼喊口號時,他更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女人……真的是……單純得很可愛……
看來,果然是不能以貌取人。
他一開始,是沒有認為她胸大無腦,卻真的對她這種性感尤物沒什麼好感,誰知道她身材好歸好,卻不是那種會拿身體當武器的女人。
她既單純善良又容易相信人。
像她這樣子的人,一輩子都沒傷害過別人吧?
她的世界和他的不同,所以雖然被人傷害了,卻依然能夠很快信任人。
他知道她這類型的人,像她這種人,看事情總是往光明面看,幾乎不知道黑暗的存在,天真得可以……
她的單純和天真,是他早已經失去的東西。
她和他,就像白天與黑夜。
他黑瞳一暗,一扯嘴角,自嘲的縮回手,起身從櫃子里拿了一條大毛巾,走到角落那三個孩子的臨時床邊,席地躺下。
他閉上眼,讓自己休息,卻依然能感覺到屋子另一端的她,听得到她細微規律的呼吸,聞得到……她身上那淡淡的柑橘香味……
好熱。
她閉著眼,伸手在床上一陣瞎模,但是模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模到。
奇怪,冷氣遙控咧?
受不了那陣悶熱,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沒有裝潢過的巨大木梁。
她家有裝潢過吧?這什麼地方?
桃花有些茫然,轉頭再看,只覺得一陣頭昏想吐,她重新閉上眼等到那陣噁心過去,才再睜眼。
她躺在一張大床上,大床則擺放在一間空曠的屋子里;說空曠,好象也不太對,因為屋子里的東西還滿多的,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台計算機、一盆葉片比臉還大的綠色植物、三張折疊床墊、三條被子,還有一些凌亂的衣服和雜物……
是這地方沒隔間,所以才顯得空曠。
啊,還有一架鋼琴。
她躺在枕頭上,看著那架和這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黑色大鋼琴,不禁懷疑的眨了眨眼。
它仍在那里,就在她躺著的床腳邊。
為了看它,她忍著暈眩慢慢坐了起來,那果然是一架鋼琴,一架黑得發亮的平台鋼琴。
她看著那在窗邊角落的鋼琴,再看到琴旁牆上的百葉窗。
木造屋、鋼琴、百葉窗?
她呆了一呆,忽然問,領悟到自己人在哪了!
老天,她在隔壁,還睡在人家床上!
桃花一驚,嚇得連忙跳下床,但劇烈動作卻引來一陣頭痛噁心,害她臉色發青的捂住嘴,伸手扶在牆上撐住自己。
好不容易忍住,她臉色難看的瞪著那張大床,怎樣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跑到人家屋里,還睡得昏天暗地。
她捂嘴皺眉,直到看見手臂上的擦傷——
「啊。」她臉一青,猛然記起昨天晚上那強暴犯。
想起來了,她被那光頭救了,他請她喝啤酒。
然後呢?
她微微一驚,忽然慌張低頭查看。
還好,衣服都在。
她不安的伸手到短褲中,確定內褲也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看來她是沒對人家做出什麼酒後亂性的事,仔細一想,若真要有什麼事,她也下可能毫無知覺吧?哈哈……
她自嘲的一扯嘴角,無聲干笑。
不過話說回來,她是曉得自己酒量差,但她還以為生啤酒的酒精濃度很低,她喝幾懷而已,應該沒關系咧,誰知道一樣不行……
幸好這次沒……出事?沒嗎?應該沒吧?
「哈哈……」桃花再度干笑,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有股不安的感覺。
不管怎樣,最糟的情況就是她酒後亂性,現在又沒發生,所以應該還好吧。
她撫著胸口,要自己別胡思亂想,卻一眼瞄到他床頭放的電子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