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寧寧,寧靜的寧。」
「所以全名是歐陽寧寧?」
她沒有理他,只道︰「前面右轉。」
「寧寧歐陽?」見她不回答,他故意挑眉再問。
扶著受傷的左手,歐陽寧寧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醫院急診室的招牌。
瞧著她那波瀾不興的面容,他意外在街燈下發現她額上滲出冷汗,臉色似乎比剛剛更加蒼白。
察覺她的手可能比想像中疼痛,霍克不再逗她,加快了腳步。「抱歉,再忍一下,醫院快到了。」
她又瞄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醫院,進了急診室,她仍然沒開口,只是任他隨著護士將她抱到病床上,然後去幫忙掛號,可因為他對她的資料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又和護士走了回來。
歐陽寧寧掏出皮包里的證件讓護士幫忙填好。
沒有多久,醫生來了,處理好她腳上的扭傷後,又查看她的手臂,比想像中好的是,她的手只是肘關節月兌臼,並沒有骨折,醫生替她做了處理,她痛得皺起眉頭。
霍克在一旁看得一陣愧疚。
醫生拿懸臂吊帶將她的手吊了起來,一邊交代,「肘關節月兌臼大概要兩星期才會痊愈,盡量不要動到這只手,記得回來復診。」
醫生弄好之後,她試著下床,腳踝還有點疼,但可以走路了。
拿了藥單和帳單,她一拐一拐的走到前面櫃台。
「你可以走了嗎?確定?要不要我幫忙?」霍克見狀,跟在她身邊碎碎念。
這家伙話真多!
寧寧皺起眉頭,沒理他,繼續往前走到櫃台,把帳單放到櫃台上,掏錢付帳。
「這個我來就好了。」他立刻拿出皮包,搶著付帳。
拿到錢的小姐一呆,遲疑的看著他,然後將錢推回他面前,緩緩開口道︰「呃……先生,抱歉,我們不收美金。」
霍克一愣,這才發現自己掏錯了鈔票。
歐陽寧寧翻了個白眼,自己付了帳,又拿著藥單到另一邊拿藥。
霍克跟著她,尷尬的乾笑著。
寧寧一聲不吭的拿了藥,然後又一拐一拐的往外走,完全當沒他這個人存在。
看著她的背影,霍克雙手插在褲口袋,嘆了口氣,無奈的再度跟上。
唉,真不曉得自己今天是走什麼衰運……
「哈羅,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做的?」
走在大街上,霍克試著挽救自己在她眼中岌岌可危的形象。
「有啊。」她停下一拐一拐的腳步,看著他微微一笑。
「嗯?」以為她釋懷了些,他回以微笑,等著。
誰知她的笑容瞬間消失,沖口就是冷冷一句︰「離我遠一點。」
霍克的笑容再度僵在臉上,看著她繼續往前走,他不死心的又再跟上,努力的露出他那以前無往不利卻對她無效的迷人笑容。「嘿,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你很抱歉?」她在十字路口停下來等紅綠燈,瞥了他一眼。
「對。」
「有多抱歉?」
「非常抱歉。」他努力維持快要僵掉的笑容,擺出他所知道最誠懇無辜的模樣。「至少讓我彌補一下我的……呃……」
「愚蠢。」她挑眉接話。
他尷尬的笑笑。
綠燈亮了,寧寧瞧著他,半晌沒動一下,然後才面無表情的開口︰「我餓了。」
「嗯?」他呆住。
「很餓。」她再開口,兩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所以?」他真的不太懂她的意思。
「我要吃義大利面。」她慢條斯理的開口,說完沒等他就繼續往前走。
霍克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
她要吃義大利面?這麼晚哪里有義大利面?剛剛那一陣折騰天都快亮了,更何況他根本人生地不熟的,叫他到哪里去找義大利面?
見她越走越遠,他匆匆再趕了上去,苦笑問︰「一定要義大利面?」
「一定要義大利面。」她頭也不回的說。
「不能換別的?」
「我現在只想吃義大利面。」
「如果我弄來你就原諒我?」
回到白雲咖啡店前,歐陽寧寧在樓梯口停了下來,回頭瞄他,半晌才道︰「我會考慮。」
所以意思就是說,如果他不弄來,就連考慮都免了?
看著她轉身上樓,他撥了撥有些散亂的金發,嘆了口氣。
義大利面?現在要到哪里去找義大利面?
他瞄瞄白雲咖啡店的招牌,然後皺眉嘆氣。不行,如果他在清晨四五點跑去找寇哥,大概還沒開口就被踹出門來。
也許他可以自己做?
反正材料店里都有,他昨晚有看到寇哥在弄。
那應該不會很難吧?他看寇哥和普歐弄起來都挺輕松的,三兩下就弄出一盤來,這種東西會有多難呢?
不過就是義大利面嘛,把水煮開,放面進去煮熟,然後撈起來,加些起司、女乃油、香料、培根,放到烤箱里烤,時間到就大功告成了。
嗯,這麼簡單的東西,應該難不了他才是!
抬眼瞧了瞧透出燈光的二樓破窗,霍克嘴角一揚,決定自己來做義大利面。
听到敲門聲響,坐在電腦前工作的歐陽寧寧回過頭就看見那金發洋鬼子站在臥房門外,不禁皺起眉頭。
「你門沒關。」他厚著臉皮笑笑,「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
廢話,都被他踹壞了怎麼關?
她眯眼看他,然後發現他手上端著一盤東西,聞起來像是食物。「那是什麼?」
「義大利面。」他走上前,獻寶似的端給她看。
看著他手上那盤米黃色糊糊的東西,她忍不住重復他的話︰「義大利面?」
「對,義大利面。」他將那盤面放到她的電腦桌上。「剛烤好的。」
說真的,她沒料到他會真的弄來……呃,義大利面。
雖然這盤東西看起來實在不太像,不過聞起來倒是有五分像,或許它只是不中看。
瞧了他一眼,寧寧將筆放下,拿起盤中的叉子,攪了一下盤中的東西。
OK,她看到底下的面條了,它看起來有點像了,聞起來更像,有起司女乃油的香味。
她真的很餓,自從昨天下午吃了白雲送上來的午晚餐之後,她已經將近十二小時沒吃任何東西了。
也許它真的只是中吃不中看。
稍稍遲疑了一下,她用叉子卷了一些起來,送進嘴里。
「怎麼樣?」他期待的問著。
寧寧嚼了幾下,緩緩將面條吞下肚,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開口道︰「難吃。」
「咦?」他呆看著她繼續又卷了一叉子來吃,不由得一臉茫然,「會嗎?」
「對,很難吃。」她冷冷的重復,不過還是將面條送進嘴里。
「那……」她為什麼還一直吃?霍克真的搞不太懂。
「你自己試吃過嗎?」
「呃……」
寧寧一見,卷了一叉子給他,「喏。」
霍克看著送到眼前的面條,又瞧瞧這沒什麼表情的女人,然後張開嘴,吃下面條——
一瞬間,他差點將面條吐了出來。
老天……
他瞪著她,大概忍了三秒,最後還是忍不住街到浴室將軟軟硬硬、味道惡心奇怪的面條給吐了出來。
「你實在不是當廚師的料。」她走到浴室門口,用完好的右手端著那盤義大利面,左手雖然被吊著,手腕倒是還能勉為其難的運用叉子,邊吃邊批評道︰「面條有些硬得像橡皮筋、有些軟得像泡水太久,起司和女乃油放太多,鹽巴也加太多了,還有,培根烤焦了。」
他回過頭來,見她還在吃,不禁表情詭異的開口︰「你怎麼有辦法吞下去?」
「我很餓。」她靠在門框上,面無表情的說。
霍克聞言為之啞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吃完了。」她眼也不眨的說,將盤子遞給他,然後轉身回到電腦前坐下,頭也不回的交代道︰「出去記得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