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見她一顆頭搖得和波浪鼓一樣,便不再多說,只搔搔頭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怡儂交了東西,便往女廁跑;一進去便沖到洗手台前,低首猛將水潑上自己發燙的臉,好不容易覺得臉上沒那麼燒了,一抬頭卻還是在鏡中看見自己雙須泛著微紅。
天啊,真是的……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翻了個白眼,真是不曉得她到底是發哪門子的花痴,竟然,……竟然就這麼給煞到了。
說老實話,那人……也沒多帥啊。
他的臉一下子在腦海中彈跳出來,她的芳心又猛地狂跳起來。
喔,好吧,那家伙是不帥沒錯,但他那眼楮鼻子嘴巴組合起來,卻該死的有魅力極了,加上那像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聲音……
喔,天啊,她一定是得心髒病了。
緊接著自己的胸口,範怡儂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事實是,那男人的長相完全是她心目中夢中情人的模樣。
他真的不帥,至少不是小白臉型的那種帥,他有著方型的下顎、粗黑的濃眉、炯炯有神的眼。褐色的皮膚,還有著一雙干淨有力的大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辦法在短短幾秒內就將他看得如此短細靡遺,但她就是記得,而且印象深刻,她甚至能當場畫出他的畫像。
好了吧,昨天才在想自個兒總是對男人不來電,現在就被電到了吧!
被電到?
範怡儂瞪著鏡中小臉泛紅的自己,眨了眨眼,下一瞬,她立刻沖出女廁,往電梯跑去,在辦公室內刮起一陣旋風,還差點撞到小張。
「喂,怡儂,小心啊!」小張緊急將手中的咖啡往上抬,避免被她給撞翻,他才穩住身于,端著兩杯咖啡回過身來,卻見她在電梯前喘氣。
範怡儂瞪著電梯的燈號,下一瞬,露出了他從沒看過的沮喪神情。
「怎麼啦?」小張莫名其妙的走過去。
怡儂一臉頹喪失意的回頭看他,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一樓。」
「一樓?」小張愣了一下,見電梯燈號停在一樓,便道︰「是啊,電梯在一樓啊,有什麼不對嗎?」
是啊,已經在一樓了,她這個大笨蛋,剛剛忙著看男人,竟然忘記看他是到幾樓去的。天啊,活到二十好幾,她這一生中就被電到這麼一百零一次,竟然就這樣呆呆的讓機會從她眼前溜過了。
怡儂一臉頹喪、萬分難過的搖搖頭,這︰「沒……沒有。」
什麼沒有?瞧她那模樣,像掉了寶貝一樣,還說沒有。
小張搖搖頭,雖然不懂她是怎麼了,他還是好心的將其中一杯咖啡遞給她,然後攬著她的肩頭到休息堂去,好生安慰。
一聲雷響之後,大雨淅瀝落下。
天際打了一個響雷,範怡儂哀聲嘆氣的癱在床上,听著外頭的雨聲。
「你哀啥啊?」話筒里,傳來羅蘭嬌滴滴的聲音。
「沒,我只是想到我竟然蠢到眼睜睜看著夢中情人出現,卻落荒而逃,就覺得自己很沒用……」
「我的大小姐,你嘛幫幫忙,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你怎麼還對那男的念念不忘啊?」
「唉,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羅蘭在電話的另一頭,拿挫刀修著自己的長指甲,懶懶的問。
望著天花板上的電燈泡,怡儂頓了一下,才道︰「我每天晚上都夢到那張臉。」
「哇,你也太嚴重了吧?」
「豈只嚴重,我還听得到他的聲音呢。」怡儂又哀了一聲,無力的道。
「是喔,那你沒試著去找找看那個人是誰嗎?既然會在你公司那幢大樓的電梯里出現,說不定是同一幢大樓的員工啊。」羅蘭用臉肩夾住電話,拿了杯開水喝了一口,繼續又修起指甲。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怡儂在床上翻了個身,抱住柔軟的大枕頭,哀怨地拿著話筒道︰「我這幾天還天天跑去公司上班,沒事就溜去一樓大廳站崗,想說看看會不會遇到,誰知連個影兒都沒見到。」
她也知道這樣做很蠢,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再見他,甚至還曾想盡鎊種借口到十二樓以上的各個樓層查看,十二到十六樓是TMR租用的辦公
室,十七到二十樓則是另兩家公司的辦事處,她每層都混進去過了,但就是沒見到那個男人。
「是嗎?那應該就是客戶了。反正天下何處無芳草,你就節哀順變吧。」羅蘭好笑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為好友獻上最誠摯的哀悼。
「可是芳草處處有,也不是每株都能百看不厭呀。」怡儂嘟著嘴咕噥。
羅蘭聞言好氣又好笑的道︰「小姐呀,你也太挑剔了吧?」
「廢話,不挑剔我早嫁出去啦。」她又哀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著。
「真不知該怎麼講你,反正你自個兒看著辦啦,你和他要是有緣,將來自然會再踫到;要是沒緣,你就是在這里哈到死,人家也不會知道,對吧?」羅蘭翻了個白眼,受不了的說︰「所以我說,你現在可不可以去睡覺了?」
「不要,我睡不著。」範怡儂死抱著電話,一副打死不掛的模樣。
「範怡儂,已經半夜三點了耶!你大姐是夜貓子,我可不是啊!你不是說明天你公司要辦什麼酒會,要我幫你弄造形的嗎?現在再不睡,明天小心爬不起來。」
「弄那個不是很快嗎?」怡儂玩著自己額前的劉海,心理煩得不得了,平常她才懶得弄頭發、做造形的,要不是這次的酒會公司規定所有在總公司的人都要到場,她才懶得去咧。
「快你的頭啦,我就不相信你家里有能上得了台面的裙子,再說,你瞧你那頭稻草,我看光弄你那顆頭就要花上一個早上的時間,更別提還要去買衣服,幫你化妝、修指甲,對了,還有,你沒高跟鞋,對吧?」
「嗯。」怡儂點點頭,被她越說越覺得有點羞愧。
「看,我們還得去買鞋子,這樣等弄好時,你能在晚上七點準時趕上就要偷笑了。」
「喔。」
「所以說,快去睡啦!
「。」她有些不甘願的應著。
「記得明天早上九點到我家喲。」羅蘭不放心的又提醒她一次。
「知道。」
「不準遲到。」
「好。」
「OK,那BYE-BYE!」
「BYE!」
範怡儂掛斷電話,頓時覺得屋子里安靜得可以,除了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之外,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一樣。
說實話,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男人這樣念念不忘,但自從那天起,她就覺得心里頭好像掉了什麼一樣,空空的。
閉上眼,她想起他那像大提琴一樣的聲音,短短幾個字,卻在到那瞬間擄獲了她的心,也許有人會覺得她很傻,但她卻是在那瞬間,知道他就是那個人,那個她今生該等的人,那個MRRIGHT……
下次若再有機會踫到他,她絕不會再度因為緊張過度就這樣讓他離開。
「唉……」
她深深的又嘆了口氣,將臉埋在枕頭中,兀自又哀怨了起來。
外頭在下著雨,偶爾還會打雷閃電。
他因為屋外的雷雨皺起了眉,不只因為空氣中因此彌漫著潮濕的味道,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天氣轉變引發了他右膝的舊患。
呂浩霆不舒服的從床上坐起,大掌按著右膝,試著想撫平那刺骨的酸痛,但即使他走到浴室中將熱燙的毛巾覆蓋在上頭,也只能稍稍舒緩一點。
坐在浴白邊緣,一陣陣酸痛隱隱從膝蓋上傳來,他苦澀的想起這道傷的因由;耳邊,仿佛又傳來那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