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腿……」藍石城皺起了眉。
就當此刻,一旁那姑娘突然自告奮勇的開口了。「老爺爺,我來釀吧。」
「什麼?!」眾人詫異的看向她。
「老爺爺會受傷都是我害的,我來幫忙也是應該的。」
「你一個娃子會釀什麼酒?你懂個屁!」這下子藍老頭更生氣了,激動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若不是一旁的大夫壓著。他肯定是不顧傷腳,要跳起來教訓這娃子了。
「爹,你別氣。」藍石城安撫了老爹,回頭間那姑娘,「姑娘,你……懂釀酒嗎?」她身上的衣棠此刻雖然沾了些泥,但那衣料子一看便知不便宜,想必家境定是不錯。這樣一位姑娘會懂得釀酒嗎?實在教他不得不懷疑。
「不懂啊。」她倒是回答得簡單明瞭。
丙然!眾人如是想著,卻听她接著說道︰「就是不懂才要學嘛。我雖然不懂,但老爺爺懂啊!老爺爺可以教我,我這兩個月可以代替老爺爺的手腳啊!」
「你個黃毛丫頭能有多大力氣,能刷得動酒槽、搬得動米袋?無知小兒說話大聲,也不秤秤自己幾斤幾兩重︰何況我又沒殘廢,要你這丫頭替我手腳干啥!」藍老頭氣火旺盛,這胸中之火是怎麼也消不下來。這丫頭可是以為自己能替得了他這老頭子?瞧她那小小蚌頭,能有多大力氣!
「老爺爺,話不能這樣說。我雖沒啥力氣,卻有心學習。你不是說釀酒最重要的是心嗎?
我來做可比藍大哥好上幾倍。況且你現在本來腿就不方便嘛!」
她睜著烏溜溜的大眼,不知死活的實話實說。
「你……你你你……氣死我了!你這丫頭給我滾出去!」他會受傷還不都是這丫頭害的!
藍老頭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拍桌子趕她出去。
黃衫姑娘駭了一跳,撫著心口好心的道︰「老爺爺,你別氣啊。瞧你臉紅的,小心爆血管啊。」
「你……氣死我了!阿城,還不給我趕她出去!」他氣得全身都在顫抖,一副恨不得把她痛揍一頓的模樣。
一旁的大夫忙又倒了杯茶給他順順氣,藍石城則忙拉著那姑娘出去,免得老爹真給她氣死了。
到了門外,藍石城不好意思的松手道︰「姑娘,真是抱歉,家父脾氣不好,你多原諒。」
「不不不,藍大哥別這麼說,這件事一開始便是我不對,我才要請你們原諒。真是對不起啊。」她被他的有禮嚇了一跳,忙對他鞠躬道歉。
藍老頭見兒子還在外頭和那丫頭說話,開口又喊︰「你還和她瞎扯什麼?
還不快進來!」
那麼凶。黃衫姑娘吐了吐舌頭,探頭瞧了眼屋內,只見那老爺爺還氣著呢。
「姑娘,家父現正在氣頭上,你還是先回去吧。」藍石城溫和的勸她。
「喔,好吧。」她縮回頭,想想也對,便道︰「我明兒個再過來學釀酒。」
「姑娘,我想不用了。釀酒的事,我爹不會答應的。」他苦笑著,希望她改變主意,省得老爹真給這姑娘氣死了。
她眨眨眼,露出燦爛的笑臉,「那可不一定。」說完,她向他揮揮手,便精神奕奕的回家去了。
瞧這姑娘才轉進大街,就見各家店鋪商家立刻依序派人出來站衛兵,個個嚴陣以待!豈料黃衫姑娘這次卻對各鋪子視而不見,只是興高采烈的經過而已。眾人松了口氣之際也不免納悶,這太武侯府的千金大小姐,什麼時候改了性子了?
原來此位黃衫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在長安城里赫赫有名、舉世無雙的超級麻煩——
戚大小姐,戚小樓是也。
她戚小樓別的不敢說很行,纏人功夫卻是第一流的,以前她可踫過更難纏的師傅呢。
丙不其然,在戚大小姐軟硬兼施、死皮賴臉、死纏活纏之下,十天後,她大小姐便在藍老頭滿臉的不甘願下,正式成了藍家酒坊的學徒。只不過,沒有什麼人是可以樣樣心想事成的,戚小樓當然也不例外……
第二章
哨吶聲震天價響,銅鑼花鼓也不落人後,大街上人潮洶涌,只見一隊紅衣人前半是吹著喜樂,後半是抬著一個又一個大紅箱,而隊伍正中呢,則是人人抬著一頂大花轎!
「什麼事啊?」一名外地來的商人好奇的抓著圍觀的人問。
「這位老兄,你沒長眼嗎?看看那大紅花轎,當然是喜事啊!」
那人也不介意他不客氣的態度,又問︰「大哥,這是哪一家的公子娶媳婦,有這麼大的排場?」
「看你大概是外地來的,要不然怎會不知這天大地大的喜事。我好心點告訴你吧,這夫家呢,是長安鼎鼎有名的風雲閣冷二爺,這娶的,可是太武侯府的侯爵千金哪!」
「是啊,是啊!」剛好這城里最出名的糕餅店一品軒的小二哥也在,他插話道︰「這位大哥,你可走了好運了,這次的排場啊,可是百年難得一見。這風雲閣是咱們大唐第一商行,冷二爺又是名門之後,更是當今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冷二爺要娶妻,當然排場不能太小,光是禮餅啊,就向咱們一品軒訂了上千盒呢。」
「哇!」四周人摹聞言一陣嘩然。
「不過可惜啊──」小二哥突然又冒出一句。
「可惜什麼?」那人不懂得為何眾人听聞此句,臉上紛紛出現惋惜的神色。
「你有所不知,這冷二爺雖是智勇雙全、和藹親切、才氣過人、家財萬貫……」听不下去小二哥滔滔不絕的稱贊,那商人打斷他間︰「既然如此,有何好可惜的?看樣子這侯爵千金嫁過去也不蝕本兒啊!」
眾人一瞪眼,小二哥沒好氣的說︰「是啊,戚家是不蝕本兒,蝕本兒的是冷二爺!想他這樣一名大好人,卻得娶戚家那瘋婆子,怎不教人為他可惜?」
「啊?戚家的千金是瘋的?!」
「瘋得可厲害了!」小二哥此言一出,就見眾人紛紛點頭。
「戚家千金既是瘋的,這冷二爺怎會肯娶她呢?」那人更是不解了。
此話一出,就听人們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的爭相解說。
那商人听得暈頭轉向的,最後綜合各人所言,才拼湊出大概是戚家和冷家從小訂了親,戚家千金雖是瘋的,冷二爺卻信守承諾,堅決娶她進門。
「所以你說,可不可惜啊?」
「此番听來,確是可惜。」他點點頭,也跟著為風雲閣冷二爺惋惜起來。
看樣子,這冷二爺確是位有情有義有信用的好兒郎,他這回從南方上來進貨,倒意外多了一樣收獲。改明兒個,或許可以和風雲閣合作合作。
這邊話聲方歇,大伙兒卻不知剛才的對話早傳進了因為人潮洶涌而前進困難的大紅花轎中,而身在花轎中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口塞布巾嘴不能言的戚小樓是氣得七竅生煙。
什麼跟什麼啊?1她才不屑嫁那又老又嘔心,披著狼皮的花心大蘿卜咧!
誰從小和他訂了親啊?這些無知的愚民蠢婦全被那口蜜月復劍笑里藏刀、奸詐狡猾、不知廉恥的家伙騙了!
王八蛋、臭雞蛋、超級大龜蛋!他聯合爹和二娘將她五花大綁綁上花轎,這些人還幫他說話!
等她一能動,非要把那家伙的骨頭給拆了不可。
哼,想娶她?她就不信她這副包肉粽的德行,他們要怎樣讓心甘情願的和他拜堂。
說不嫁就是不嫁,看他們能拿她怎麼樣!
風雲閣的人是不能怎麼樣,不過請來聖旨一道而已。
冷如風的親娘笑瞇了眼;沒這道聖旨,她主導的這出戲還能成嗎?幸好她上次去魏丞相的家中探病時巧遇上親家母,要不這親事可就給那不肖子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