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曾在哪個女性身上找到這種感覺。
如果可以,他想要仔細的弄清楚,她帶給他的那股安全感,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或者那只是單純地在面臨死亡威脅之前,懦弱的依賴而已。
也許任何人都可以,並不是因為她是特殊的。只要在那時間點出現在他面前的人,都會讓他產生這樣的依賴感吧?
「田馨,你在胡扯什麼?」劉昌威氣惱的怒吼她無禮的詛咒。
她要怎樣跟他辯,他都可以接招,唯獨不能容忍她這般口無遮攔的詛咒。尤其她還是一名以救人為天職的白醫護士!
乍听見劉昌威口中喊的那一聲「甜心」,花仲騏心中燃起一股不舒服的介意。他來回看著似乎極為熟識的兩人,不自覺的嘲諷出聲︰
「呵呵……看看我昏迷的時間里發生了什麼大事?你們竟然已經進展到這麼熟識的地步啦?」
田馨听見花仲騏的說法,無聊的將眼神飄開,不想理會他眼中不悅的質問。
她知道花仲騏誤會了什麼,他一定以為劉昌威是在親昵的喊她「甜心」。
她的名字引起這誤會,早已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了。
她習以為常的保持沉默,懶得多加解釋,自顧自的收拾他的記錄表格,並且走到病房的另一端,以電話通知主治醫師病人已清醒。
花仲騏語氣中明顯的酸醋嘲諷,卻引來劉昌威驚訝的注視。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听過花仲騏如此酸餿的語氣,好象田馨是他的……
劉昌威細想了一番,然後嗤笑出聲︰
「我想你誤會了,她不是我的Honey,而是這小護士的本名叫『田馨』。馨香的馨。」
田馨再一次听見劉昌威喊她「小護士」,眉頭不悅的微微蹙起。她冷眼瞪向劉昌威,無聲地警告他——
奇怪!她是有多小呀?!吧嘛動不動就小護士、小護士地喊啊?!
雖然有些人會認為那是個親昵的稱呼,代表的是親切與親近,可是在她听來,卻覺得有著濃濃的輕蔑味。
「哦?」花仲騏听了昌威的解釋,不知為何心中突然輕松了不少。他對自己的這種反應,感到奇怪。
他想可能是剛剛經歷了人生極大的危機,變得較虛弱的關系,所以還處在想依賴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安全感的狀態。
等到他出院,回復到原來的生活時,應該就不會如此怪異了。
花仲騏這樣相信著。
就在田馨通報花仲騏已經蘇醒後,沒多久時間,袁振雄帶領的醫療團隊,便進入花仲騏的病房內,替他做最精密的診斷。
雖然他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但大體上都回復的非常良好,現在他已經完全月兌離危險期,接下來就是看他月復部槍傷的復原狀況了。
一時間,病房內充滿祝賀聲,花仲騏在劉昌威眼中看見了放心的輕松,以及對他終于月兌離險境的喜悅。
他心中流過一股暖流。他知道昌威是擔心他的。
等所有醫療團隊包括田馨都離開花仲騏的病房時,守在病房外的謝警官帶著另一名警察進入病房,要求花仲騏作筆錄以協助厘清案情。
但是劉昌威以花仲騏才剛剛清醒,身體狀況還沒復原為由,婉拒了這次的筆錄,想讓花仲騏能得到最完善的休養環境。
花仲騏在劉昌威的協助之下,解決了一些生理需求。就在劉昌威攙扶著花仲騏回到病床上躺好時,花仲騏正巧瞄到劉昌威眼中布滿了疲憊的血絲。
「昌威,這兩天你都沒睡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劉昌威愣了一會,他搖搖頭拒絕。
「沒關系,我在這里也可以休息的。」他還是不放心離開,醫生剛剛也有交代,仲騏的傷口不能受到感染,否則容易產生一些並發癥。
「好了,別婆婆媽媽了!之前是因為我還在昏迷,現在我醒了,房里多一個大男人看著我睡覺,我根本睡不著!你就好心一點,先滾回去好好洗個澡、睡個好覺吧!你現在的樣子,比我還像鬼!」
花仲騏語氣笑鬧的說著,無非就是希望劉昌威別再替他擔心了。
劉昌威當然明白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微微一笑,應允︰「奸吧!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過來,到時我們再好好談談。」
「嗯!」
劉昌威轉身離開,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花仲騏交代一聲︰
「對了,半夜如果你傷口痛到大哭,記得按一下床頭的護士鈴,找護士過來給你秀秀。」他語氣里滿是戲謔的調侃。
「快滾吧你!」花仲騏故作咬牙,不爽地大叫一聲。
這就是他們的溝通模式,兩人都試圖讓對方覺得安心,知道最危急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哈哈哈——」劉昌威這兩天都沒有如此輕松過了。他放心了不少,然後轉身走向門口。
就在劉昌威的手踫觸到門把時,身後傳來花仲騏真誠的聲音︰
「昌威,謝謝你。」
他身子一僵,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要跟我說謝謝。」然後他便離開了。
花仲騏看著那扇合上的門︰心中感觸良多。他知道在劉昌威的心中,那個傷口依舊存在著。對他,還有……
他深深嘆口氣,覺得真的累了,閉上眼,讓睡神召喚他進入夢中……
花仲騏獨自一人步出位在晶華酒店十二樓的房間,臉上洋溢出如剛剛飽餐一頓的大貓,饜足的微笑著。
今晚他趕赴佳人之約,對方果然也沒讓他失望,兩人共度了一個瑰麗美妙的浪漫夜晚。
他雖不是玩世不恭的公子,但也不是柳下惠,偶爾,他會接受這樣的成人邀約。
只是他一直有個習慣,那就是絕不留到天亮,不論當下氣氛多美,他都一定會在凌晨時分離開。
這習慣也讓他在社交圈博得一個「灰公子」的稱號。
花仲騏走出飯店Lobby,等著門僮幫他取車。一會之後,一輛銀灰色的寶馬跑車開過來。
他慷慨的給了門僮豐厚的小費,接著便開車離開。
但人說,當事情太過美好時,之後便會是災難的開始。
當他將車轉入長春路的巷子時,後頭突然閃出一輛紅色的房車,緊緊跟在他後頭。
原本花仲騏還不以為意,但是那輛車實在跟的太緊,而且還沒有掛大牌,于是他開始覺得事情很不尋常。
那輛紅色的房車,一路上不時地將車往他的車道切過來,一副要超車的模樣,但是當他願意讓出車道時,對方卻又放棄,然後緊跟在後頭。
對方這樣反反復覆的,讓他一直模不著頭緒,也不清楚對方的真正目的。
他懷疑對方是酒醉駕駛或是嗑了藥,才會有這麼詭異的行徑,
為了避免卷入對方可能會釀成的交通意外,他決定在下個巷子口將路線拉回到大馬路上,以策安全。
就在花仲騏經過一處空曠的私人停車場,試圖想將車子轉出巷子時,後頭那輛紅色的房車,竟然不要命的將車子直接往前超車,然後又突然來個急轉彎,阻擋了他的道路。
花仲騏為免車子攔腰撞上那輛紅色房車,釀成嚴重傷害,只得死命急踩煞車,雙手將方向盤打到底,使整輛車子急速甩尾。
斑速打轉的輪胎摩擦著柏油路,地面燃起了驚人的火花,在柏油路上留下兩條又黑又長的煞車痕跡。
而輪胎摩擦著柏油路所產生的尖銳聲音,在寧靜的巷子里高分貝刺耳的回蕩著,場面完全地失控。
強力的後座力,讓花仲騏在座位上前後大幅度的晃動,接著前座的安全氣囊砰的一聲自動打開,汽車的喇叭聲失控地高聲尖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