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日本,「武田」一直是個古老且尊貴的姓氏,代表的不單只是日本過去輝煌的歷史,同時也彰顯著至高的權利,和數之不盡的金錢。
但是,隨著時代的變遷,不知從哪一代起,武田家慢慢的淡出政治圈,專心朝著商界發展,而武田家的繼任者開始隱身于幕後,所有台面上的運作,都由不同的左右手去執行,除非極重要的場合,加皇室婚禮等,沒有人可以見到真正的武田家傳人,他,始終隱在暗處。
隨著時日一久,加上武田家行事一向低調,對于習慣追逐極速流行的日本人民而言,武田家族開始在人們的印象里逐漸模糊。除非是跟武田世家有密切來往關系的政、商界大老們。
因為在政、商界,武田家從以往到現在,幾任出色的繼位者,已經將武田世家的人脈經營的更是輝煌,連皇室都與他們來往密切。
這一代的武田家繼任者,現年三十三歲,傳言並非正室嫡出,但是美麗、精明的水衣姬大夫人,因為深愛亡夫,所以謹遵亡夫遺囑,將掌門人的位置交至日英混血兒—一武田戰的手上。同時力排眾意,不顧親族的反對,堅決不讓她的親生兒子——武田靳繼位。
繼位三年多來,經過不斷的試煉和考驗,武田戰終于得到家族的認同與忠心,而他顯露在外的霸主氣息讓人更添敬意,他對事、對人的狠厲決絕,讓小部分有二心的人不敢造次冒犯。
最近。武田家與中島家的聯姻,本是喜事一樁可是現在,因祖先信仰京都的法相宗音羽山情水寺觀世音的緣故,重新選址新建不到百年的武田家用宅里,卻感受不到一絲喜氣。
「急性白血病?」武田靳驚叫出聲,不會吧?那死家伙的位置都還沒有坐熱就要升天?有沒有搞錯?
「還有多久的時間?」水衣姬顯得既沉又穩,當家主母的風範,非常顯明。
「一年左右。」太一郎畢恭畢敬的回答。
「那婚禮不必取消。」一年?時間已夠誕生新一代的繼任者。對水衣姬而言,這一生,將會完全的奉獻給武田家,所以,一切都以武田家的利益為前提。
「看好靳少爺,如果有意外。他就會是下一位正式繼位人選。戰,有意見嗎?」水衣姬邊指示家僕、邊詢問始終不發一語的當事人。
「一切听從母親大人安排。」武田戰冷冷的語氣,像是事不關己。
「這鬼宅里是不是只有我是正常的?」武田靳氣得跳起來,顧不得禮儀;「母親,你瘋啦?戰他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我絕不接手這百年大包袱,死也不!」為什麼他總是擺月兌不掉?
「放肆!這是身為武田家次子的責任,要我說多少次?你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沒有拒絕的權利。」水衣姬一臉嚴厲,權威不容反抗。
「責任、責任!這比天還大的責任我怎會不識得?」武田靳痛苦的嘲諷著,怨自己當初投胎時,為什麼這麼準?哪家不好去,偏跑到這頑固的女人身體里,真是悔不當初啊!
「注意你的風度。」水衣姬不是冷血,只是她有責任,她在亡夫靈前起過誓言,親口答應要將武田家完整的交到武田戰手里,繼續代代傳承下去,這是她對自己、對武田家的承諾。
承諾對她來說,重于生命!
從小所受的傳統教育,讓水衣姬為了一句承諾,可以連命都不要,更何況老爺在世時,不但對水衣姬形同破產的娘家伸出援手,也讓水衣姬唯一的親弟弟,可以到美國動換心手術,然後健康的回到日本,重整飄搖的家業。在這期間,老爺他更是暗中的給予金錢援助,讓她娘家的家業能夠振興起來。
點點滴滴的恩澤,讓水衣姬義無反顧的下嫁武田家,為的只是掩護老爺在英國的最愛。
對重門風,講血統的武田家而言,迎娶英國女子,絕對是不被允許的,一對有情人終是不能相守。
水衣姬眼看兩人為情所困,于心不忍,故意用婚姻之便,私下安排,才讓兩人再有相聚的機會,可惜,一次難產,造成天人永隔,崩潰的老爺,不再沉默,不顧親族的反對,接回不被武田家承認的長子——武田戰。
「人都要死了,還要什麼風度?」
「到死,你都有責任維護武田家的尊嚴。」水衣姬再次糾正兒子不當的言辭。
武田靳無奈的朝那看起來有點老舊的屋梁猛翻白眼,母親絕對是他的天敵!想他可是東京有名的青年律師,出道至今,連勝三十場,可一對上他母親……哎!真叫人扼腕!
算了,他還是自力救濟吧!
「太一郎,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會不會是您老一時遺忘了什麼?」畢竟這老醫生年紀一大把了,說不定是給他誤診了也不一定,「就算這家伙得了你說的那個會死人的病,可他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就算偶爾昏倒個一兩次,以他被你們操勞的程度來看,也還算是正常的,對不對?」武田靳愈想愈有這個可能,八成是誤診。
這會不會是想再次逼他繼承這鬼包袱的計謀?有可能喔!
「你這是對大一郎最嚴重的污辱。」水衣姬的口氣有著不容忽視的指責,要不是事態嚴重,她絕不會召回這逆子。
為防止接下來的說教,武田靳馬上嬉皮笑臉的道歉。
「輕松一下嘛,母親,別氣、別氣!」
「其實,靳少爺說的也沒錯,只要有合適的骨髓捐贈者,戰爺甚至可以康復。」太一郎今天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就說吧。連天都嫌你。不收耶!那你快去找啊,就算用買的也可以,只要找得到人,一切好商量。」就說嘛,他武田靳的命沒那麼壞。想他操勞而死?門兒都沒有。
「目前為止,有兩名合適人選,可是……」其實,要想找合適的骨髓移植者,除了血親之外,機會渺茫,就算找到了,也不能保證六對基因的比對都能相吻合。
事實上,如果一切都沒有問題,手術的成功與否,還是存在著不確定性的因素,不過,短時間內能找到兩位合適的骨髓捐贈者,總算是幸運!
但是如果說找得到卻得不到,會不會比找不到還殘酷?
太一郎把殘酷掩藏在平靜無波的面容下。
「太一郎,請直說。」只要有一線希望,水衣姬都不會放棄。
「一位在台灣,不過因為末成年的關系,只連絡上對方的監護人,但是那位監護人拒絕溝通,也堅持不捐贈骨髓給日本人。」
「有沒有搞錯?現在還有反日情結?不是世界大同了嗎?排日?這麼會記仇?」這仇視的又是哪一條?南京大屠殺?慰安婦?侵台五十年?傾銷日貨?文化侵略?哇!這……算起來還真有一堆新仇舊恨!還是換一個好了,這愈想仇恨愈深,難怪人家不肯捐。」
「另一個該不會也剛好是台灣人吧?」武田靳開玩笑的問道。
「是日本人,淺野千代子。」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日本人?那好!就她,什麼條件?」武田靳沒有忽略太一郎故意表現出的為難。
「如果手術成功,戰爺恢復健康,她要求當戰爺的正室。如果手術無法恢復戰爺‘完全’的健康。她要求下嫁靳少爺。」也就是說,這個女人要借著這次機會入主武田家。
一陣靜默,每個人心底開始盤算。
「戰,你的意思?」水衣姬為了武田家,不計任何代價,但是必須在武田戰的同意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