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咒被打破,童戀雪才發現情況不對勁。
這是哪里?
眼前的這些人又是誰?
童戀雪總算是清醒過來,高分貝的放聲尖叫後,就結束短暫的清醒。
「出去,通通出去!」武田戰冷著聲音,放開手里再度失去意識的人兒。
水衣姬領著太一郎,沒有多說什麼的退出房間。
剩下的武田靳,掙扎半天,還是不知道該不該走人。
小美人嚇昏前的驚駭模樣,讓他無法忍心說走就走,尤其是依死家伙剛剛放浪的動作,不難知道,如果留下小美人,這後果……
不行,人是他劫來的,他有義務用完人後,把她送回台灣,要不這中日情仇豈不舊恨新仇解不完?說什麼他也不能放這美人獨自一人面對這擺明了是要吃人的死家伙!
「我送她回百合院。」武田靳試圖搶人。
「不準踫她。」武田戰輕易的擋開武田靳,「我說出去!除非你要繼承武田家,否則,立刻滾!」
「你……我走!」說起這百年大包袱,不走還真不行!「喂,她膽子小,經不起嚇,標準的鼠膽美人一個!你別沒事東模模、西親親的,把小美人給嚇壞了。手術後我可是還要把小美人送回去台灣,你可別……算了,走就走!」武田靳嘀嘀咕咕的離開,心里明白,人,已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了。
一把抱起沒有意識的童戀雪,武田戰回到他的院落——火龍金院。
外面是純日式的古老建築,前院、庭階、回廊都有著特意模仿歷史的影子,但是一進到內堂,地上鋪的是厚重的深藍色地毯,牆上的掛畫是十七世紀的宗教預言故事,不遠處是一座非常大的銅床,黑色的寢具,透著詭異,由中梁垂下的是淡金色的紗帳,呼應家具上鍍著的K金,閃閃發亮,每一件擺設,都炫耀著英國貴族的驕傲,這是一間很英式貴族的休憩空間。
把人放在大床上,武田戰摒退僕人,「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進來!」
回身走到鏡台前,他面無表情的從置放在鏡台上的骨董音樂盒里,取出一副老式的手銬,回到床上,將她的左手腕扣在自己的右手腕上。
為什麼不願意救他?
武田戰眯起眼,打量著身旁蒼白的臉蛋兒。
為什麼不願意救他?
再怒問幾次也不會有回答的,是嗎?
在他生命的黃金期間,突然得病,怎能不怒?怎能不怨?
對習慣掌控一切的他而言,原先的不動聲色是因為他以為只要一次的手術,就可以再次掌握自己的人生,連頑固的武田家都被他所征服,有英國的血統又怎樣?
他照樣能成功的繼承武田家,世上沒有事能難倒他,這疾病,他沒有放在眼里,否則短短的期間內,哪能幸運的找到合適的骨髓捐贈者,而且,還是兩位,他,武田戰,一向自信滿滿。
但是,第一次手術的失敗,讓他的自信起了裂縫。
命運在下戰帖,一如往常,武田戰用挑戰來鞏固自信,他不避、不降!
不過這次,要照他的規矩玩,游戲規則由他訂。要他再次听由未知的命運安排,無奈、卑微的靜靜等待下一次的手術結果,然後再一次任由命運嘲弄?
作夢!
這一次,他要主動出擊,給命運來個迎頭痛擊!
而她——童戀雪,別想置身事外!
武田戰閉上眼,讓自己開始儲存體力,睡眠,是如此的迫切需要。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四月天對日本人而言,是舒適的,夜晚,只算是涼適,但是對生在台灣、長在台灣的童戀雪而言,入夜的日本,好冷!
一個噴嚏,讓她醒了,滿室的黑暗,就著地上淡淡的月光,她迷糊的想舉起左手揉揉發痛的鼻頭……揉不到?怎麼會?
經過幾次的拉扯,武田戰也醒過來。
「爺爺?」身旁有人?不像是爺爺,第一次的問話沒有得到回應,童戀雪再次探問︰「善善?」
還是沒有回應?室內靜得讓人害怕,她開始發抖。
才一會兒的工夫,記憶開始自動一一歸位。
一堆說著莫名其妙語言的人,一雙像藍天一樣藍的美麗眼瞳……她部分不清楚了,發抖是因為冷?還是害怕?
「你是誰?」是惡夢嗎?身旁的人肯定
不是爺爺吏不是善善,童戀雪抖得更厲害了!
「武田戰。」中文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事實上,他精通五國語言,身為武田家的繼承人,多國語言是其中必備的一項要件。
听著耳邊奇怪的音調,他不是台灣人?這一切,愈來愈超出童戀雪的想像,武田戰?她不識得他啊!
「這里是……台灣,對不對?」從四面八方涌上的陌生感,讓她覺得離爺爺和善善好遠、好遠……有多遠呢?
「日本,京都。」武田戰給了她正確的答案。台灣?這輩子恐怕她和台灣的緣分是盡了。
他一直注視著她,直到她驚嚇不已的連眼都不會眨,這才不甘心的松口,留戀的在她紅腫的唇口摩挲徘徊。
「為什麼?」心,跳得飛快,像要蹦出胸口似的,神智卻清醒的連暈過去都不能。童戀雪弄不明白,被他這一嚇,應該會昏過去的,可是,為什麼沒有被他嚇昏?
為什麼?
武田戰沒有應答。
童戀雪以為是自己說得沒頭沒腦的,他當然無法回答,所以重新問了一次。
「為什麼要銬住我?」
「銬住你?」武日戰嘴角冷冷揚起,「不!我銬住的是我的人生。」
「你的人生?」怎麼會是他的人生?童戀雪不解的扯著失去自由的左手,「可是明明就是我的手啊!」
武田戰突然坐起身,童戀雪沒有防備,差一點往後翻倒,還好他及時單手穩住她。
武田戰的眼底注人戾氣,逼近她,「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話?」
眼前的藍天,開始聚起風暴,童戀雪馬上膽小的猛搖頭,「沒有、沒有。」
而後不爭氣的把臉貼進他的頸下左側,不敢再與他對視。
為什麼一只醒來會是在日本?為什麼要把她銬住?為什麼他會有一雙世上最美麗的眼瞳?為什麼他這麼凶?為什麼……一堆的為什麼,問都問不完,可是她膽小的不敢再次問出口。
好害怕啊!
他真的好凶,就像每次爺爺變臉要人喊他「善善爺爺」時一樣、而且好像……好像還更凶耶,為什麼?
怎麼也想不明白,一想到爺爺和善善不見了……淚水管不住的就要落下,她拼命忍著,因為只要哭,童戀雪知道,他肯定比「善善爺爺」更捉狂,怎麼辦?誰能好心的來救她?
武田戰把童戀雪拉開,與她對視,不意外看見她泫然欲泣,和眼底藏也藏不住的害怕。
「害怕?」就像武田靳形容的一般——鼠膽美人。
「嗯。」她答得好輕,幾乎讓人听不見。
「這麼膽小?那恐懼對你來說,就不該陌生才是,告訴我,恐懼的滋味如何?」他的聲音很平、很穩,听不出情緒起伏。
下顎被他堅決的扣住,連轉頭都不能,童戀雪更害怕了,「我……我不會說。」
「不會?」武田戰貼近臉,把話故意說得很緩、很慢,「知道嗎?你不是不會形容。真正的原因是——你根本沒有恐懼過!害怕,充其量只是恐懼的幼兒期,任你多害怕,也難窺見恐懼的一小角。想知道恐懼的滋味嗎?我現在就在恐懼的深淵里。不如,就讓我來告訴你這恐懼的滋味,可好?」
他在恐懼的深淵?會嗎?那為什麼現在嚇得要死的是她?他臉上哪里有一點點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