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方成宣卻不知足地兩手一攤,賺對方給的答案不夠勁爆。
砰!老板將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把剛調制完成的酒汁倒人杯內,酒汁呈透明的金黃色,漂亮得令人背脊發冷。
老板拿了一枚幾近干燥的檸檬片插進杯沿做裝飾,說︰
「老王家的狗被老張家的貓給硬上了,算不算新鮮?」
方成宣差點噗哧一笑。有些激進分子憤世嫉俗得莫名其妙,看在他眼里,則成了一種另類幽默。
「唔!」他拿起酒杯,嘴唇就著杯沿,舌尖才踫到那金黃酒液,他便頭皮發麻,整個人靜止不動。
「贊?」老板倒吊的雙眉高高揚起,冷冷望著他。
「贊……」贊他媽個頭!方成宣放下酒杯,髒話差點沖口而出。這是……什麼鬼東西呀 氨鵜?俊包br />
這里的飲料不問正名問別名。反正正名淨是一些詭譎名詞,直接問別名,還比較快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人嫌。上回那杯別名「乳臭未干」,這回叫什麼?
「你給我滾蛋。」老板瞄了他一眼,隨便他愛滾不滾,又著手調酒。
方成宣輕撥了下垂至額前的發絲,轉頭看是誰那麼勇敢地向老板又要了一杯酒。
方才趴在桌上的女子醒來,兩手支額,意識似乎因醉酒而茫茫然,而老板不待對方要酒便主動調制,居心叵測。
女子撥開額前散亂的發絲,試圖睜開眼看清白己身在何方,卻力不從心,發脹的頭往下墜,額頭直接敲擊玻璃桌面發出叩地一聲。
是她!
方成宣起身走向那名女子,抓住她手臂、扳起她的頭,把她的臉看個清楚。
「喂!」真是彭雲晰 狘br />
彭雲晰被他晃醒,手一揮,笑著跟他說…「嗨!」
「我還跟你哈羅呢!」他向來看不慣借酒裝瘋及買醉澆愁的人。回頭瞟視老板,老板正將酒液倒進一只質地精致的玻璃杯中,透明汁液由橘橙漸層轉玫瑰紅,搖曳一股誘惑綺情之美,不禁令人懷疑老板存心灌醉她。
「回家?」他問彭雲晰。醉酒的她若仍不順從他,他便丟下她不管,管他半夜沒事跑來這兒荼毒自己的味蕾,是不是老天特地安排的另一次巧遇。
「好!」
彭雲晰用力點了下頭,然後呵呵笑兩聲,由著他扶起,還沒開步便踉蹌倒向他,當下又不省人事。
方成宣只得抱起她,「唔……」他費了點勁才挺直膝蓋。這女人看起來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居然還不輕。
經過吧台時,方成宣禁不住台上那杯橙紅酒液的妖惑,將彭雲晰欄在高腳椅上,騰出左手捧起那杯酒湊近嘴邊。
他先輕啜一口,微愣兩秒,又連喝了三口。真……真他媽的好喝!老板明明調得出這麼香甜的飲料,為什麼老給他一些發臭發酸的東西?
「這是?」他詢問老板給這杯酒下的含義。
「今晚我要——」老板睜大兩眼看著他,「上、你!」
這句話很明顯是對著他說的。方成宣毫不猶豫地回老板一句,「回家上你自己吧你!」面對變態絕不能示弱,省得稱了他的意。
「嘿嘿!」老板咧嘴笑,齒縫間積了一堆黃垢。
方成宣在這種精神呈現某種程度分裂的變態面前只得認栽,他抱起彭雲晰準備離開,重心好不容易持穩後,懷中的彭雲晰又醒了過來。
「啊!包包……」她掙扎,兩腳著地後搖搖晃晃地走回原來的座位,「包包
「唔!」方成宣拿起椅子上只發皺的米色布袋,塞人她懷中,「自己拿好。」
他拉著她的手往外走,見吧台內的老板兩眼眨也不眨地狠瞪著他,他記起帳還沒付,模模口袋,掏出兩千元丟在吧台上。
臨走前,他忍不住多看那杯橙紅色酒液兩眼,說道︰「下回我要喝那個。」
老板左臉上深刻的笑紋抽動了一下,隨即恢復以往面對他時的酷冷,「下回我會給你一杯——‘你想得美’。」
第五章
游戲
他的人生本就是一連串的游戲
既已投身其中
不論結果如何
不妨
痛痛快快再玩一場
方成宣拉著彭雲晰,才走出酒吧,後頭的她便神志不清地往前傾倒,頭顱撞得他後背發疼;他及時抱住她,看著她呆呆的無知睡顏,差點想把她扔在路上不管。
抱著她回到自己車上時,他已是滿身汗。他一度懷疑她裝睡,拍拍她的臉,她反射性沒好氣地揮開他的手,頭轉向車窗,磨了兩下牙。
方成宣的眉頭和眉尾分別滑稽地挑了一下,發動車子,想也不想地便開往自己的住處。
回到住處,他讓她躺在床上,自己則進浴室沖個舒服的澡。
沖完澡,方成宣將擦拭濕發的毛巾掛在肩上,再到廚房拿了罐冰啤酒,赤著腳走進書房,開啟電腦接收電子郵件。
草草回了幾封信,他覺得累了,兩手交握往後上方伸展,打個大呵欠。
回到臥室,床上彭雲晰的姿勢沒有任何改變,他盯著她熟睡的表情,緩緩踱至床邊,心想至少她不哭不吵不鬧不亂吐,讓她在一名陌生男子的床上醒來,對她而言應該是個不小的懲罰。
陌生?在她眼里,他算是個討人厭的陌生男子吧?他對她也所知不多。
躺在她腰側的米色舊布袋映人他眼簾,他坐下來,打開她的包包。
「餐廳打工制服、素描簿、記事本、原子筆……」他大刺刺地翻看她包包裹的東西,一點也不怕她突然醒來,將他逮個正著,「托福英語……連存款簿都帶在身上!」
他打開存款簿,先瞄了下存款余額,然後從她提存的紀錄了解她的用錢態度。
將存款簿放回包包,他拿出她的皮包,找到她的證件。
「我的天啊!」
他原以為她至少小他個兩、三歲,想不到她和他同年,還比他大了幾個月。
「扣分、扣分。」他搖搖頭,幼稚地自言自語。他拉起包包的拉鏈,隨手擱在床邊的矮櫃上,轉身看又磨了兩下牙的彭雲晰。
睡覺會磨牙,扣分;出門連支口紅也不帶,扣分;胸部只有B罩杯,更加嚴重扣分——
還有,千萬別告訴他,她爛醉在酒吧里為的是那個陳家債!她渾身上下已經沒幾個地方吸引他了,若再加上沒有眼光,他會非常後悔曾經對她有意思。
他起身準備熄燈,一直酣睡著的彭雲晰突然有了動靜。
「家……」她側身囈語。「信……」
方成宣因睡意而半眯的雙眼霎時瞪得老大。這位小姐在意識不清時仍然執意和他唱反調!
他坐回床上,清楚听見她又呢喃一聲,「家信……」
一滴清淚溢出她密合的眼睫,然後滑落,消失在鬢發問。
作了悲傷的夢嗎?還是唯有在酒醉熟睡之際,才敢坦承深藏在內心里的濃濃憂郁?
方成宣輕撫她未干的淚痕,莫名地心生疼惜。憂郁的女子總令人心動,盡避她憂郁的原因挺讓他火大。
他凝望睡夢中眉頭輕攢的她,緩緩俯——
「你混蛋!」
正當他即將吻上她的唇,她竟揮了一拳,不偏不倚地擊中他頗為自傲的鼻梁。
「喂!」
他撫著鼻梁。幸好沒歪掉,也沒有流鼻血。而犯人依舊側躺著,沒有醒來。怨想,她剛剛罵的、打的應該不是他,而是她夢中那位花心又沒擔當的混蛋陳家信!
盡避如此,他卻開始月兌她的衣服。
「是你惹火我的……」
原先他還避免直視她的軀體,但想想自己何時這麼固守四維八德?不看日不看,他索性連她左邊胸房下的一顆褐色小痣都給瞧得仔仔細細。
然後他自己也月兌個精光,躺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