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下唇數秒,抬睫瞪著他,「既然你心里已經認定我是為了你,還有什麼好問的?」他要得意地笑就笑吧!反正她做過的蠢事不只這一樁。
「我要問的可多了。」他的唇角上揚了一下,但神色頓時正經許多。他放開她,「比如說,難道一定要我真的對你怎麼樣,你才願意考慮我們之間的可能性?」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女孩子不該太被動,應該坦率一點才可愛。
「沒辦法,誰教這世上的負心漢多到打不死!」不曾愛過總比愛到心碎、心寒好。
「這跟負心漢沒什麼關系吧?根本問題在于你的心態,你覺得我對你有意思,所以你開始意識到我的存在;但當你發覺我對誰都有意思時,你便馬上退縮了。我說得沒錯D巴?」
「原來你對誰都有意思——這一點我倒還沒發覺,真是抱歉。」
他發覺她剛剛掃他的那一眼中,有著濃濃的哀怨。
「怪我沒真心待人,你又何曾真心待我?」眼前這女子,他看不順眼的地方比順眼的地方多很多;但大熱天的,他卻在人行道上努力說服她對感情坦誠一點——這對縱橫情海的他而言,不曉得算不算星種淪落?「感情世界里沒有真理,怎麼辯怎麼不明。斤斤計較別人給幾分,你才要給幾分,這公平嗎?怪我戲弄你的感情,你為什麼不試試讓我真的愛上你?」
彭雲晰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火氣似乎直線上升。
「等我和你一樣,有錢有閑,又有點精神失常時,我會很樂意嘗試。」
這個自私的家伙,她越看他越討厭。情感這回事,哪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能夠說愛就愛?真是的,她居然為這種人喪失自我!包令人生氣的是。他的情話明明俗氣得令人作惡,她卻那麼的……那麼的在意……在意他是對著別人說,而不是對著她……
方成宣不懂她心中的百轉千折,只覺得她當真不可理喻。
「你這個樣子永遠不可能懂得什麼是真愛,因為你根本不敢去愛。」
「你又好到哪兒去?見一個愛一個,就能懂得真愛嗎?」
兩人的看法全然相悖。
「我見一個愛一個,遲早能找到真愛的。」他握住她雙肩,彎腰與她平視,又使出將自己映入她瞳眸的那一招,
「告訴我,我這張臉是否在你眼前揮之不去?」就算她不說他也探得出,她早已對他動了心。
「告訴你,你那兩坨松散的肥肉才是我心底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樣你都嫌松散?真該讓你也看一看正面,評斷一下那算不算堅硬。」
彭雲晰冷嗤,「我有點懂你的幽默了。」她揮開他搭著她雙肩的手,「低級!」咒罵的同時,她狠狠甩他一巴掌。
他遇過歇斯底里、會對他動手、拼死糾纏他的女人,但沒料到她竟會當街掌摑他!這女人搞什麼?這麼禁不起玩笑!
「你最好跟我道歉,除非你認為男人可以打女人。」
她後退一步,「你也是在女人可以花心輕佻的前提下,放任自己放浪形骸?」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彭雲晰笑得澀然,「顯然我們對彼此都沒轍。所以,」她皺眉,喊道︰「不管你在玩什麼把戲,滾出我的世界!」她掉頭走開。
她要的是一個讓她覺得心安、值得依賴的男人。即使她擺高姿態、撒潑任性,對方仍然認定她,怎麼也不肯放手
方成宣不是這樣的人!
相對的,方成宣也感到生氣和屈辱。有人挨打會開心的嗎?他撫著發麻的臉龐,看著彭雲晰漸行漸遠的背影,毫無上前追她的。
沈衣彤那帖藥下得太猛,方成宣意識到這一切全是他撒的網、設的陷阱,才會有這樣的反彈。盡避這也代表她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在意他,但他只想到一句話——他們扯平了。
他不玩了。
第七章
巴掌
他到底惹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讓他似乎再也無法抽身
明明是她要他滾出她的世界
如令卻又反過來招惹他
唉
真是矛盾的女人
方成宣不玩了。但他萬萬役有想到,一個月後,他又當眾挨彭雲晰一個耳光。
「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呀?!」他對著話筒大吼。臉上還有鮮紅的五指印,心浮氣躁。
幾十天沒見,他幾乎忘了她的存在。今天傍晚,他陪著最新一任的女友逛街,兩人在路上有說有笑,不時旁若無人的互攬互吻,陶醉于兩人世界時,突然有一名女子怒氣沖沖地來到他面前。他看著對方,一時間甚至沒辦法立刻說出她的姓名。
等他想起她叫彭雲晰時,他已經被她重重甩了一巴掌。他偏著臉,將近一分鐘動也不動,臉龐麻辣燒痛,天地在他眼前旋轉。
待他好不容易定楮往前一瞧,準備破口大罵時,她已經走得不見人影。
他氣炸了,約會的情緒被她破壞殆盡。她叫他滾出她的世界,現在又是誰闖進誰的世界啦?
「我听她的話有錯嗎?」他又吼。上回她嫌他的玩笑低級,忍不住打他一巴掌也就算了,這回她憑的是什麼?
「人家要你滾出她的世界,可沒要你繼續流連花叢。」電話另一端的譚煒晏悠悠地說。他實在懶得回話,但再不說點什麼,方成宣肯定會繼續抓著話筒,強迫他听他鬼吼鬼叫。
「什麼跟什麼嘛!」她的意思是他不僅不能找她,也不能找其他女人?「那女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他越想越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走來走去。
「她實在太不知好歹了。愛或不愛,做做看不就知道了?我在大太陽底下和她講了那麼多,她給我一巴掌。我照她的話做,不再去招惹她,居然還是一巴掌!」
听他越說越激動,譚煒晏忍不住笑了兩聲。「呵呵!」
方成宣在情場上打滾,向來是漫不經心、一切操之在我的模樣。想不到他也有為了一個女人抓狂的一天。
「你覺得現在是笑的時候嗎?」
譚煒晏猜想方成宣此刻的表情一定和聲音一樣繃得死緊。他知道人在不爽的時候最好別火上加油,但他可不怕他。
「總不會是你把氣轉嫁到我身上的時候。」他冷聲道。
「你……」算了,他們之間不夠朋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倘若今天立場互換,他絕不只呵呵兩聲,而是哈哈哈。「我不跟你說了。我找別人去。」
譚煒晏仿佛等他這句話等很久了,迫不及待地說︰「再見。」
「喂!哪有人這樣的,你給我說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
譚煒晏只當他某條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又斷了,才會一再地失控。
「我又不是她,我哪知她在想什麼?再說,自認聰明一世的你怎麼會連個女人在想什麼也得來問我?」他不是常笑他女敕、嫌他澀嗎?怎麼這會兒倒找他當起軍師來了?他對彭雲晰沒轍到這種地步了嗎?真是可憐,比病急亂投醫還慘。連在情海中囂張自在的方成宣也會陰溝里翻船,可見戀愛這檔子事還是少踫為妙。
方成宣讓譚煒晏問得啞口無言。怔了半晌,悻悻然地拷貝譚煒晏的話回道︰「我又不是她,我哪知她在想什麼!」
「所以,如果你想知道她在想什麼,請你去問她本人。」譚煒晏再次提醒他,他該打的電話不是他這支。
方成宣想了一下,「哼!」用鼻子發了個音。
「哼?」明明恨不得現在和他講電話的就是彭雲晰,還想拿喬。「依我看,你活該挨打,誰教你什麼藥方不下,偏下沈衣彤那帖藥,現在得到反效果,不怪你自己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