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下喜帖 第7頁

大盛簡直快氣死了,連忙替她求情,「王爺,寧安她傷到頭後腦袋就不太清楚,請王爺寬恕——」

不料趙寧安打斷他,「請王爺饒恕小龍,要不然為他減刑吧,他身子骨弱,受不了這五十大板,他會沒命的!」

「天啊,我要暈了……」大盛听得心髒快從嘴里跳出來,這個寧安是怎麼了,她不是說要求王爺原諒,怎麼一直在觸怒王爺?

封靳言望向趙寧安,眼神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屏住息,內心忐忑。

終于,封靳言那冰沉帶有嘲諷的嗓音自薄唇里傳出,「要我減刑,你是想幫他受十大板,還是二十大板?」

趙寧安倏地臉色大變,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封靳言上下打量她嬌小的身軀,「瞧你這小身板,大概打一板子就不行了,你憑什麼幫忙?不干你的事,你也要往身上攬,逞一時威風很痛快嗎?」

「我……」趙寧安听出他在暗諷她多管閑事、自不量力。

他沒讓她說完,再度開口,語氣更為冷漠,「規定就是規定,豈是你能夠置啄的,你以下犯上跑來我面前說嘴,不把軍法當一回事,又該當何罪?」

趙寧安臉色一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封靳言從將官手上接過筆,在冊子上簽下名,下令道︰「即刻行刑。」

「是!」

趙寧安見將官領命離開了,忍不住大罵,「你真冷血!」

這個人滿腦子只有軍法,完全不管理由、不知變通,心里連一點點仁慈都沒有

封靳言听到冷血這兩字,立刻怒瞪向她。

他記憶里的寧安對他是絕對服從、忠心耿耿,他說一就是一,現在她居然敢以下犯上,挑戰他的權威,大罵他冷血,真是好大的膽子!

趙寧安被他瞪得心里直發毛。他該不會想懲罰她不把軍法當一回事,也想打她板子吧?

誰怕誰!她豁出去了,抬高下巴與他對視。

封靳言見她非但不退縮,還勇敢的直視著他,不禁有些驚訝。

霎時,他的胸腔里除了怒火,似乎多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蔓延到四肢百骸,心更跳得飛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他很快壓下這股異樣感,恢復冷靜。

「看來你傷都好了,精神好的很,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封靳言冷冷地道。

趙寧安咬了咬牙,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容許她的存在了。

「我會馬上離開軍營,不會再礙王爺的眼了!」她握緊拳頭,這地方她一點都不稀罕留下。

封靳言眸底一瞬間閃過錯愕,他只是想挫挫她的傲氣,並不是要馬上趕她走……也罷,她本就該離開,一個女子不該待在軍營里。

「很好。」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後,轉身就走。

大盛大感意外,寧安如此不敬,王爺竟沒有任何懲處,就這麼放過她,讓他整個人都傻了。

「大盛!」

「是!」大盛跟了上去,還不放心的轉頭朝趙寧安眨眼,暗示他會再去找她。

封靳言走後,趙寧安好一會兒都怔在原地,突然很想笑。

她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認為這男人是她的紹臣,她簡直太傻了,那家伙怎麼可能會是她記憶里那個溫柔的人?

趙寧安就像是作了場夢,此刻終于被打回現實。

原本,她心里還抱有一絲期待,認為老天爺讓她穿越來月犀國,讓她遇上封靳言,肯定是有什麼意義的,現在她總算看清楚了,並沒有意義,那個男人冷血又無情,心里沒有一絲柔軟的地方,和她死去的男友沒有半點相似,他們是不同的人。

他們只是長得一樣而已,就像傳說這世上有兩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一樣,他大概是其中一個。

認清現實後,就沒有再留在這里的必要了,她是個女人,也是不被容許的存在,她只能離開。

但是,她能去哪里呢?

趙寧安赫然發現,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的棲身之地。

決定要走後,趙寧安開始整理行李,她的行李很少,只有原主當時放在馬車里的包袱,被救她的巡邏兵一起帶回來,里頭有幾套男裝,還有一些銀兩,換算成台幣約有十幾萬吧,是原主多年來的積蓄。

但這些錢並不多,很快就坐吃山空了,她得認真思考未來的出路,她出了那場車禍大概是死透了,回不去了,原主也沒有親人可依靠,她只能靠自己生存下去。

她在現代是內科醫師,也有中醫學歷,她想當中醫師是沒問題的,也可以配合她所學的現代醫術救人,然而大盛听到她這想法時,竟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說正經的姑娘家是不能拋頭露面的,而像她這種沒有家世、無依無靠的女人,只有當丫鬟和嫁人這兩條路可走。

趙寧安听完後內心一陣茫然,這時代居然對女子有那麼多的限制,難道她真的只能當丫鬟和嫁人嗎?身為女人,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嗎?

幸好她是個樂觀的人,雖然沮喪,卻沒有為此絕望,打算到京城後先租個房子安頓,再到藥房找工作,一步步慢慢來。

這兩天封靳言率領兵士進行操練,趙寧安決定趁今天走,在走前她拎著包袱想跟醫室里的人道別,雖然她待的時間不久,但同事都對她很好,離開前她總得打聲招呼。

她先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小龍,小龍那天被打得很慘,一個板子都沒有少,傷口發炎又發燒,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仍喊著娘,她無能為力,只能幫忙準備消炎的藥材,幸好他的情況最終好轉,退了燒,睡得安穩多了。

而經過這兩天,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沒那麼憤慨了,事後回想起來,她跑去找封靳言求情真是太莽撞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是她一句話就能扭轉的,是她太天真了。

大盛也說了,封靳言對軍法紀律要求嚴格,也因此才能訓練出一批驍勇善戰的軍隊,保衛月犀國安全。

然而趙寧安縱使明白遵守軍法的重要性,她依然不認為封靳言對小龍所做的懲處是對的,畢竟法理不外乎人情,需要多方思量。

看完小龍後,她接著踏進醫室,意外看到李承雲也在。

「李校尉,你身體不舒服嗎?」她趨前問候。

李承雲攤開紅腫發炎的手,苦笑道︰「說來丟臉,風寒才剛好,手就變成這樣了,所以這兩日的練兵我就沒有跟著一塊去了。」

「這是皮膚過敏,大概是李大人體質敏感,踫到了什麼才會發炎,擦個藥就好。」金醫長診治完後道。

這時,趙寧安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從李承雲的袖子傳來的,但一時想不起那是什麼味道。

「怎麼了?」李承雲看她盯著自己的袖子看,狐疑的問。

趙寧安察覺自己冒犯了,馬上退後一步,搖頭道︰「沒事……對了,李校尉,我今天要離開軍營了,你要多保重。」

「這麼快就要走了?」李承雲露出惋惜的表情,他還挺喜歡這個笑容甜美的小泵娘。

「寧安,你今天要走?」金醫長驚呼出聲,不小的音量令原本在忙的醫士們都紛紛看向她。

「我的傷已經好了,不能再打擾下去了。」趙寧安笑著說,接著朝金醫長深深一鞠躬,「金醫長,謝謝你的照顧。」

阿志、阿方等平日和她交情好的醫士、學徒們听到她要走,立即圍向她。

「寧安,你可要好好保重……」

「你沒有親人了,出門在外可要小心點……」

「以後在京城相見吧!」

「是,你們都要保重……」趙寧安內心感動的跟他們一一道別。

「對了,寧安,還沒跟你說,洪校尉听說小龍家里的情況後,寄了錢過去替他娘治病,你就放心吧!」金醫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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