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來了傻小子 第6頁

她很囂張、很狂妄,她渾身充滿了煞氣,但盧大和盧二看著她,眼中卻同時涌起了淚水。他們的父親,江湖人稱三煞劍的盧封,豈非也是這樣一個人?

可惜兩兄弟都沒有遺傳到盧封的狂與妄。

曾經,盧大和盧二都以為盧家莊笑傲江湖的日子要隨著盧封的過世,消失在天地間。

誰知道,盧家三代以來的獨生女盧三娘,就這樣閃亮地拔升天際,重新開啟了三煞劍的傳奇。

「好咧!」盧二跳起來,眼眶依然紅著,手上已經不停歇地到處放火。

盧三娘冷冷地笑著。她已經渾身沐血,但唇邊勾起的弧度卻一點也沒有改變。

長沙幫,這樣一群只敢乘人之危的小人,她就不信,當他們發現自己的主子遇害、主船被燒後,他們還有膽量在蘆花蕩作亂下去。

「臭小子,找死!」長沙幫的左右護法被盧二放火的行為氣得暴跳如雷。他們恨不能將盧二立斬于刀下,但是……

「龜孫子,你們的對手是姑女乃女乃,想跑哪兒去?」盧三娘長劍劃圓,卻將左右護法也一起圈入了劍勢中。

「三妹說得好。」盧大也被激起了豪氣。他揮劍殺向敵人,三煞劍的音煞一出,卻如鬼哭神嚎,毫無準備的十二舵主被沖得一陣頭暈。「三妹接劍!」突然,盧大將手中長劍射向盧三娘。

盧三娘怔了一下,即時棄了手中長劍,接過那真正的三煞劍。

她的功力比盧大高了不止三倍,掌心內力一吐,三煞劍嘯鳴,銳聲拔天沖起,震得敵人口吐鮮血。

「大哥!」她凝目看向盧大。

「你才是真正有資格繼承三煞劍的人。」盧大對她笑,十足地寵溺和憐惜。他其實不在乎一把劍,之前沒給妹妹,只是不想她卷入江湖紛爭,但出生江湖,似乎天生便擺月兌不了爭斗,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逃不開,就戰吧!

「三娘必不負三煞劍威名!」盧三娘目射寒光,渾身的殺意竟如刀如劍,殺向敵人。「去死吧——」

厲吼中,她化身成了地獄修羅,陰森恐怖,但為了保護家園,她甘之如飴。

第3章

蘆花蕩的防衛仍在持續,盧三娘卻被兩個哥哥以死相逼,如果她不回家休息、料理傷口,他們就死給她看。

盧三娘無奈,只得回了繡閣,先叫人打來熱水,洗漱一番,又換上一身簇新白衫,再叫莊里的大夫過來替她包扎傷口。

大夫在盧家工作了四十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想當年,盧封一人獨挑黃河三十二霸,一戰打得驚天動地,過後,黃河三十二霸全滅,盧封被抬回家,那滿身的鮮血和盧三娘一比……

大夫拉住盧三娘的手大哭。「三小姐,老爺已經夠會嚇人了,你怎麼比老爺更會嚇人……嗚,一上場就玩命……三小姐,老夫心髒不好,你再這樣,老夫會被嚇死的……」

「別哭、別哭。」盧三娘還是尊敬老人的。「我這傷瞧來恐怖,但都不凝事。

我那拚命勁是擺出來唬人的,就憑一群小雜魚,哪里有資格讓我拚命?我要拚,也得找個聲名一流,比如柳照雪那樣的高手才行,是不?」

大夫哭得更大聲。盧三娘明擺著不認錯,她不改進,將來這樣的事還會少嗎?

「三小姐,你若有個萬一,將來九泉之下,老夫如何向老爺交代……」大夫絮絮叨叨。「三小姐,你應該更珍惜自己,有道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盧三娘有一股想死的沖動,大夫一開口,就像蚊子嗡嗡嗡,起了頭,便不停止了。

她咬牙忍著,不知道還要多久傷口才能包完,好吵啊!大夫說了這麼久,口怎麼不渴呢?她兩排貝齒都快咬斷了。

「三小姐,比較大的傷口都處理好了,剩下的——」

大夫才想說,一些比較敏感位置的傷,請她自己上藥,盧三娘已經縱身掠上窗台。

「剩下的細微小傷,過兩天它自己就好了,不必浪費傷藥啦!」她一腳踢開窗戶,飛了出去。

「三小姐——啊!」大夫嚇一大跳,跌下椅子。「三小姐,你為什麼不走門?你、你有必要開門開窗都用腳嗎?」天哪,誰把盧家那個嬌美可愛的三小姐還回來?

盧三娘離開繡閣,便到火災之處晃了下,長沙幫眾已經投降了,盧大、盧二正在處理善後。那些煩雜的瑣事她沒興趣,趁著沒人發現,轉頭又跑了。

她在蘆花蕩四處逛悠,身子很累,心底卻有一股戰後余生的亢奮,讓她無法安靜地躺下來休息。

她的經驗還是不夠,如今想起一劍取長沙幫幫主性命的事,手微微地抖。

她嘆口氣望天,夜盡了,黎明前的黑夜卻最是深濃。

她要到哪里才能找回心底的寧靜?目光轉呀轉,不由自主地飄向蝦子坳。

她沒有多想,展開輕功便往前跑,來到蝦子坳入口,見到臥龍石,心一驚。她夜里離開時,竟忘了啟動機關!

那個柳二不會乘機跑了吧?

不會。她心里浮現一股篤定——柳二不會不告而別。

為什麼相信他?不知道,那人身上就是有一種凝定的氣質,叫人懷疑不起來,否則她也不會容許他留在蝦子坳,還照三餐給他送飯。

她在心煩意亂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來蝦子坳,也與那份凝定有關吧?

她想看看那個為武學痴狂、連命也不顧的傻小子,他的凝定是否能傳染給她?

她亢奮的心需要安撫,否則無法平靜。

她跨步往蝦子坳里走去,幾重險阻後,她看到他。

柳照雪也在看她,他唇邊勾著淡淡的弧度。

「來啦?」他的目光還是那麼銳利、筆直的,像要在她身上灼出兩個洞。

他盤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拎起酒壺,在兩只酒杯里各倒入酒。

他舉杯,對她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盧三娘恍惚間有個錯覺,那前半夜的廝殺根本不存在,她一直沒離開,她在這里,和他品酒吃飯,其樂融融。

她痴了也似,走到他面前,坐下。

他鼻子動了動,嗅到血腥氣味。她受傷了。

他放下已經舉起來的酒杯,改遞一雙筷子給她。

「吃點。」他說。

她看著筷子,方才虛偽的夢境瞬間碎裂,她又想起父親死亡,長沙幫來犯,她發狠,一人獨挑長沙幫幫主、左右護法和十二舵主的事。

拳頭不自禁地握緊了,她的心跳開始加快。

他看著她好半晌,說道︰「不吃嗎?」

她喘著,心緒又有失控的跡象。

「嗯……」他黑眼轉亮,襯著初升的朝陽,眼里有一種……光看就叫人牙癢的東西。「還是你沒力氣吃?也是,奔波半夜,功力不夠扎實的,確實會撐不住。」

什麼?他竟敢小瞧她!她挺直腰,便要伸手去接筷子——

但是,她倒吸口氣,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在哀號,好酸、好痛。

她咬緊牙根忍耐著。他媽的,這時候示弱,跟懦夫有什麼兩樣?

她勉強伸出手,可他卻突然收回舉到她面前的筷子。

結果,她伸手落空。

她恨恨瞪著他,不想吃飯了,比較想吃他。

「啊,不好意思,剛才以為你不要了……你還要嗎?」他說得很誠懇。

「你在耍我嗎?」她想把他剝皮抽筋。

「怎麼會,剛才真是意外。」這回他把筷子送到她手邊,只要她伸個手指就可以拿到。

她定定望著他,看他又想玩什麼新把戲。

「來啊!」他手中的筷子已經踫到她的手了。

她卻一動也不動。

「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這人的個性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賤。「可惜我不擅長喂人吃飯,否則就能幫你了。」他把筷子緩緩往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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