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倔強地咬住下唇,不這麼做,她心里頭的怒火就會爆發了。
「我打你不是因為你在客人身上倒煙灰,而是你為了自己的私事,竟忘了自己正在工作。你把煙灰倒在客人頭上,不是侮辱了他,而是侮辱了你自己。真正專業的人員,在那種場合中,第一個考慮的不會是自己受到什麼侮辱,而是該怎麼做才能保有工作的尊嚴,同時表達自己的立場。你發了火,不就等于也把自己降級與那些八卦的人同流?我不是說你不能生氣,但在生氣前,應該更冷靜地思考一下自己的立場吧!」
「難道服務生就不是人,就不能生氣!」終于,明明忍不住抗辯。
「你不是三歲孩子了,面對危機該怎麼處理,也需要人一一講解嗎?你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微笑地告訴對方說你正是他們談論的那個人,並指明他們說錯了什麼。如果惹得他們不高興,就說聲抱歉,我想這麼一來,真正尷尬的人應該會是他們,光明正大地保持自己的立場,又不失禮的人,才是贏家。你想過這點沒有?」端木揚扯起一邊唇角。「一生氣行為就失控,那是小孩子的行為,身為成年人的你,像個小孩子般無理取鬧,也得不到他人的理解與敬重吧。」
他的話如同一把利刃,刺破明明膨脹的怒火。
她的確是非常不專業地放縱自己的脾氣,而遺忘了自己正在工作的事實。也許是她人生的經歷中從未處于弱勢的地位,以前慣于領導眾人、指揮眾人的自己,從來不知道站在另外一端被人指揮與命令的滋味。
「……」仔細想想,一切正如老板所說的,自己太不專業了。「我很抱歉,給俱樂部添麻煩。」
她坦率的道歉,讓端木揚挑起一眉。「嗯,孺子可教也。你很好強吧?汪明明,你是無法忍受失敗的那一型人……可是在這兒提出辭呈,不也等于是認輸了?認為自己輸給了工作、輸給了服務業,你能夠忍受嗎?」
明明狐疑地望著他,懷疑他左彎右拐地到底在暗示什麼。
端木揚咧嘴笑說︰「別一副听不懂的樣子,我給你一個雪恥的機會吧!」
「那是……什麼意思?」帶點猶豫的明明回問。
「我指派你一個特別的工作,如果你能勝任,那麼你就算是正式通過試用期,到時候你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獲得我的認可,就算到最後你決定不想繼續這份工作,也代表你並不是輸給了這份工作,而是堂堂正正地戰勝了而走。怎麼樣?接受或不接受全看你。你要現在走,我也不會反對就是了。」有些故意的挑釁,端木揚說道。
明明不曉得這個男人有什麼居心。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夜舞俱樂部老板,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能夠輕易掌控這麼一間龐大的俱樂部,並讓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心悅誠服的男人,絕對不是簡單人物,不能小臂。
表面看來,這提議似乎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可是卻不偏不倚地訴諸到她無法拒絕的重點。從這個男人身上可以嗅到狡猾的狐狸氣息,從這樣一個危險的男人口中吐出的話,不可能是單純的提議,它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目的呢?
「什麼工作?」總之,還是先听听看再說吧。
「這是特別室九○八房的鑰匙。你就專門負責招待那間客房內的人,他暫時還要在本俱樂部中停留幾天。這幾天你要盡全力滿足他的各種需求,換言之,就是做他的私人‘臨時’管家吧。」說著,他遞出一只卡片鑰匙。
避家?明明曉得在歐洲的旅館中,在某些層級上,會提供類似私人管家的服務。尤其以英國系的管家表現最為出色,其講究程度,甚至從早上的報紙都會事先為你打理過,提供客人一流的客房服務。
「做或不做?」他搭起十指,興味盎然的細長黑眸盯著她。
明明伸出手拿鑰匙,以行動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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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在電腦螢幕前的工作,基本上是單調而無聊的,為了追尋出藏匿在世界彼端的不知名敵人,反復地重復著輸入與查詢的動作,可以讓一個人的神經疲勞。
艾昕喜歡這種斗智的過程,卻非常受不了追尋蛛絲馬跡的過程中,必須重復不斷的枯燥動作。不自覺地伸了伸懶腰,將近七十八小時沒有步出過房門,要不是屋子里頭還擺放了些運動器材,恐怕連身體都要在電腦前面生根發芽。
真是的,哪個家伙竟有膽子挑戰他親手設計的安全防護網,企圖竊取夜舞俱樂部內最機密的會員名冊呢?想要挑起戰爭,他艾昕是絕對奉陪的。
也不想想,他的售後服務可是一流的,要不然稱得上鐵公雞的端木揚豈會輕易付給他高額的酬勞,把整個俱樂部的機密交到他手上。身兼單人公司的老板與伙計,在這行中要是沒有信譽與實績就別想混下去了。他絕不會讓這個大膽的駭客砸了他的招牌。
「差不多可以收網了。」花費了三天工夫所布下的陷阱,在這一、兩天中應該就能讓對方上鉤,到時候他將會把犯人從冰冷的網路彼端揪出來。
「先休息一下吧!」吁了口氣,艾昕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熱的純黑咖啡。
苦色的汁液帶著特有的香味灌入喉嚨的瞬間,也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這種香醇的氣味引發的聯想,把他對鎖在腦海彼端的某個人影勾了出來。
汪明明的人就像這杯咖啡一樣,有著提神、振奮的效果。艾昕知道這個想法要是讓她听見了,她不嘟著嘴生氣才怪。居然把人和咖啡相提並論?但他可不是在侮辱她。相反地,比起淡而無味的紅茶或是太過辛辣的烈酒,他最偏好的就是這種具有特殊魅力的咖啡因飲料。
意志堅定的黑眸,不齒逃避永遠正面注視著他人與自己的自信,傲慢卻不是偏執的態度,在進退間知道自己擁有什麼而不會輕易讓步的舉止,在在都像是這杯濃醇的咖啡——初嘗時,會讓人眼楮一亮,喝過一口後還會想繼續品味的後勁,不知不覺地讓人上癮。
他已經徹底地被明明給捕獲了。
撇開小時候生澀的仰慕之情,從頭再建立的兩人友誼,在密集接觸的過程當中,她就像是變化多端的咖啡口感,每一次總會給他新的刺激與感受。
那一夜她喝醉的可愛神態,歷歷在目地浮現。
平常一絲不苟的長發,不再被僵硬的發圈給束縛,披散在那張鵝蛋小臉四周,柔柔地散發光輝,誘惑著、吸引著他人的踫觸。模模那有如黑絲緞般的長發,證實一下那觸感是否一如絲般光滑。
還有那嫣紅著酒氣,白里透紅的肌膚,毫無瑕疵的找不到半點細紋,仿佛連毛細孔都找不到的完美……襯著那巧妙細致嬌小的五官……
艾昕臉上不覺浮現笑顏,自己突然消失不見,她是否正在生氣呢?他希望她生氣,這代表這些日子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費工夫,要是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出現不出現,那才一具叫人傷心。
等到結束手上的工作,帶著一束鮮艷欲滴但不及她可愛的千分之一的粉紅玫瑰,與一盒甜甜的巧克力去收買她的心吧!說聲抱歉,臨時有工作出現,所以一直沒有辦法來見她。
這樣她可會原諒他?也許不會。艾昕心想那頑固的聰明美人兒,必定會先給他一陣子難看的臉色吧。不過,這也是明明的魅力之一,而他正是迷戀上她這一點的可憐男人。她要是那麼容易就被取悅,就不是他看上的那個具有女王風範、高高在上的汪明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