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亂陣仗下來,姑且不論他一張臉被劃個殘破,就連他們的門主也被設計圍捕了去!
這仇一定得報,而且該找當時的運馬隊隊首,也就是現下站在眼前的人--重雲山莊少莊主裴穎風,加倍討回。
「當日的圍剿意在生擒,而非殺戮,劃傷你的臉純屬意外。」當時若不是鬼眼三挾持樵戶的小孩,威脅他釋放闇門門主--藥皇聶驍的話,他也不會被迫出手。
「啐!」
表眼三不屑地啐了口痰。「當時沒將我們一舉殺盡是你的不智,這只是替你自己預鋪死路罷了!」
「我說了,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並非我們所願,況且你們那些被生擒的弟兄也都受了朝廷招撫,如今正過著尋常百姓的生活。」
利用談話的空檔,裴穎風探了四下的情況。古家夫婦躺在較遠處,女孩早被鬼眼三扔在一旁,而顏童卻仍被肥鏢四扛在肩上。
「呸!」
這回輪到肥鏢四惡狠狠地道︰「誰信你的屁話!闇門弟兄個個立誓『生為闇門人,死為闇門鬼。』只怕他們早被殺了,而咱們大哥……」
「藥皇迄今無恙。」聶驍如今正囚禁于天子腳下的「黑天牢」內。
「無恙?」
「他若有意受撫,終有重見天日的一天,而你們若一心于草莽,也只能永遠被當成匪寇追討,顛沛流離,何必呢?」
肥鏢四嗤笑。「左一句招撫,右一句歸化,朝廷若有心,就不會成天搜山剿匪了。」
「闇門犯案累累,難免如此,倘若你們有意歸化,我倒能安排門路。」
「門路?我看是死路吧!老四,別和他多費唇舌,讓我殺了他!」鬼眼三殺意頓出,他抽出背後長鞭,甩鞭作棍,浸了毒的鞭尖直刺裴穎風胸前。
裴穎風晃蕩起軟劍,連續格去數次致命攻擊,但只守不攻。
「王八羔子,竟把我的攻擊當兒戲!」鬼眼三怒斥。
「裴某從不兒戲,即使剛才的一番話也是。」
「廢話少說!你擄我門主、擒我弟兄,又毀我一張臉。裴穎風,我誓殺你!」
眨眼間,空中僅見鞭與劍在狂嘯,鬼眼三雖靈活得像頭飛狐,但裴穎風卻總能化險為夷,見招拆招。
「有道是擒賊先賊王,擄你門主勢在必行!」已過百招,最後裴穎風一個長刺,劍便由鬼眼三前襟劃過。
「你?!」
他避開了要害,劍尖只在鬼眼三膛上劃出一道血痕,並未利入。
「我不想傷你的。」劍倏地又移至鬼眼三咽喉上。
「裴穎風,如果想要她活命,就別輕舉妄動!」
一旁觀戰的肥鏢四突然大喊。由酒樓走出了一大群人,逼得他不得不將短鏢擱在顏童的脖子上。
他認得那帶頭的胡子漢,他們一群全是裴家習過武的家丁!
「別傷她。」裴穎風喊道,但劍仍停在原處。
「少……少莊主!」原本仍醉眼迷蒙的家丁們,一見這場景就全都酒醒了大半,他們抄起家伙作勢圍上。
「別動!」裴穎風示意。
「少莊主?」眾人打住。
「別傷及無辜,放了她,我保你倆全身而退。」即便是人多勢眾,裴穎風亦不敢松懈,他將劍抵得更緊,以防肥鏢四狗急跳牆。
「少莊主,您這麼做無疑縱虎歸山,後患無窮,銀狼山一回您忘了嗎?」胡子漢握直大刀躍躍欲上。
裴穎風一擺手,堵去他下文。
「如何?」他繼續和肥鏢四打商量。縱使目前處于優勢,他仍不能拿顏童的性命當賭注。
「成!你先放了咱老三。」肥鏢四回道。
「行!」裴穎風果真緩緩偏去劍勢。
「咯呵!裴穎風,我們的帳日後必定加倍討回,你必死無疑!」鬼眼三慢慢退出,在肥鏢四將顏童拋向裴穎風的同時,兩人倏地施展輕功,轉眼沒入黑暗中。
眾人擬欲跟上。
「別追了,他們的輕功你們追不上。」接過顏童,裴穎風順勢掩上她的前襟,抱著她快步往客棧方向走。
「少莊主,顏小子他……」
「沒事,中了『失心婬香』。」
「婬香?那……」
拋下了身後一干人,裴穎風加快了腳步。
***
一群家丁圍著客房,同時也敲了好半天的門,里頭的人卻仍沒響應。
「少莊主,小子中的是失心婬香,您這麼將他關在房里是沒用的,大伙們認為找個女人替他解毒才是好的方法呀!」長臉家丁喊到喉嚨快破了,客房里還是沒動靜。
「少莊主,起碼讓大伙兒進房,也好幫得上忙呀!」
漢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著。他們不了解,為何裴穎風帶回顏童,二話不說就甩上門將所有的人隔在外頭?
大家都清楚,中了這毒的「男人」起先固然會昏迷一陣,但醒後卻會獸性大發、六親不認,見著女人想泄欲,而顏童雖然較為瘦弱,可毒性發作後的情況還是料不準的。
安靜了許久,房里的人終于說話。
「你們別再多話,情況要真控制不住,我自然會叫你們幫忙,沒事你們就都下去休息,明早待我吩咐再過來。」
「明早!」全部的人頓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少莊主該不會想將自己和中了婬香的小子一起關上一夜吧!
「呃!少莊主,關于大家的提議?」一些人仍不放心地將耳朵偎上門邊。
「有我在,她會沒事!」裴穎風稍顯不耐。「你們讓芙蓉將隔鄰的客房淨空,說是我要求的,省得外客臆測,還有--」
「還有?」眾人豎起耳朵。
「還有要耳朵的最好別將臉貼在門上,我的劍可是不長眼的。」
「可是少莊主……」
不一會兒,房里果真傳出陣陣磨刀聲,眾人識相,這才逐漸散了去,而裴穎風的耳根子也終于獲得清靜。
「嗦!」他低咒。要買能找女人替她解毒的話,他還用得著他們大嚷小叫地「提供意見」嗎?
他懸起方才用來趕人的軟劍,坐上床,望著像嬰孩般蜷縮在被中的顏童。
「……早知道妳會惹事,可是卻沒料到會惹上那兩個棘手之人,沒那斤兩還想救人,真天真過了頭了。」他搖頭輕嘆。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在和芙蓉逛完夜集後想到酒樓瞧瞧,現下她這條小命可能已經玩完了!
挑起唇,他伸手探向顏童粉酡的頰,修長的指節在她細致的肌膚上旋劃了幾道留戀的圓弧後,最後停佇在誘人的兩瓣嫣紅上。
「為什麼……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妳?尤其是那……發窘的表情……」仔細端詳著顏童,裴穎風不自覺發怔。其賈從他第一天見到她,就有這種既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了,但總百思不得其解。
「唔……」顏童突然申吟一聲,並偏開了頭。
「顏童,醒醒!」
毒性發作了嗎?裴穎風轉而輕拍她的臉頰。
謗據用毒名典「萬毒譜」記載--
婬香者,亂人心魄,擾人,首以失精,後以失神,于男子猛力突增,于女子蕩心欲焚,表緣于意,而交歡入浴解之。
若他記得沒錯,此毒既「表緣于意」,中毒者發作的程度系依其心念而定,不一定非交歡才能解毒。今晚只要守好她,等她熬過如同烈火焚身的痛楚後,再配合入浴,毒自然就化解了。
「好熱……」
顏童開始褪掉錦被,她皙秀的臉龐脹滿異常的絳紅,豆大的汗水更濡濕了枕巾。
裴穎風拭去她的汗。非不得已,他絕不去動用桌上的軟布和麻繩,因為那些東西尚且會讓男子在掙動中月兌臼流血,更何況瘦弱如她!
不知怎地,他就是不忍見她受一丁點的傷,就連前些日子她因煎藥而燙傷,都足以令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