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系著灰色巾子的人接腔表示,「勺江城里那人也想置祈兆雪于死地,倘若祈兆雪真回了勺江城,那人定會有消息傳來,如今還遲遲未有消息,可見他們應當尚未回到勺江城。」
老者陰沉著臉下令,「把人手全都派出去,若人還抓不到,你們別回來見我!」
萬殺盟里的人萬萬料想不到,他們遍尋不獲的人,如今就正在他們眼皮底下的扶搖城里。
下了船,湯晴光面色不善的眯著一雙鳳眼盯著祈兆雪。
祈兆雪心虛的飄開眼神,他們會來到扶搖城,完全是因為搭錯了船。
先前問了人之後,兩人前往附近的城鎮,準備搭驛車先到北豐鎮,再從北豐轉往南化城,之後再回勺江城,後來听人說可以走水路,搭乘貨船直接往南化去,兩人便來到渡口要搭船。
那時渡口上停了不少艘貨船,渡船頭上熙熙攘攘的,有忙著裝貨的,有忙著卸貨的,兩人一時也不知該找誰搭船,遂分頭去問。
他易容成這副丑模樣,那些見到他的人,都嫌惡得不願與他多說話,好不容易問到一人,那人說他的船剛好要往南化,遠遠的比了停泊在渡口上的其中一艘貨船,讓他先到船邊去等。
他回頭去找湯晴光,她還未找到往南化城的船,他將這事說了,兩人來到那艘貨船邊,見到那貨船竟要收描起航,兩人情急之下跳上船去,說要搭船。
上頭的人點點頭,往後頭一指,「你們去找趙爺,交了銀子便可以載你們一程。」他們雖是貨船,但也會搭載些要乘船的客人。
這會兒船起航了,船上的人都在忙,待貨船已駛離渡口一段距離,兩人才找到那叫趙爺的人。
那叫趙爺的人喝得半醉,听見兩人說要搭船,也沒問兩人要上哪去,只隨口說了個數目,「一人一兩銀子,自個兒去底下的船艙里待著。」
湯晴光拿了二兩銀子遞給他,便與祈兆雪走往底下的船艙。
等他們發現那貨船不是駛往南化,而是往另一個方向而去時,已是大半天之後,無法讓貨船回頭,附近也沒能停靠的渡口讓他們下船,于是他們就這樣來到扶搖城。
見她一臉悻悻,祈兆雪咧著嘴說了句,「都來到扶搖城了,咱們再想辦法回去就是了。」南風侯府所轄的城池有數十座,這扶搖城是五大城池中的其中一座,城里十分系榮。
不過最重要的是,扶搖城有駐防的兵馬,城主府里還有能直接飛往勺江城的信鴿。
他只消前往城主府面見扶搖城城主,不僅能飛鴿傳書回勺江城,還能讓城主調動此城的兵馬,掃蕩那群無法無天的殺手。
祈兆雪還未把所想的事告訴湯晴光,便听她說︰「我記得听我二師叔提過,這萬殺盟的總部似乎就在扶搖城里,咱們這可是自個兒跑到那些殺手的老窩來了。」
聞言,祈兆雪安慰道︰「那正好,咱們這就去城主府找城主,我讓城主調動兵馬滅了那萬惡的萬殺盟。」
他這一路被追殺,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氣,恨不得即刻就蕩平那群殺手,說完,便去打探城主府的方向,問完,回頭攥住她的手腕,便要領她前往城主府。
走了幾步,湯晴光忽地停下腳步,掙開他的手,「等等,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
「咱們還沒找到那買通殺手欲殺你的人是誰,這麼貿然去城主府,萬一……」
祈兆雪打斷她的話,「我與這扶搖城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不可能買凶殺我。」
「說不定那幕後主使者與他有關呢,你想想,這萬殺盟的總部就藏在扶搖城里,你說城主會不知情嗎?不管是不是他指使那些殺手追殺你,我瞧八成與他月兌不了干系,咱們還是謹慎些好。」
听了她這番話,祈兆雪皺起眉,那張丑陋的臉登時顯得凶惡可怖,還把路上的一個孩童給嚇得哭喊著有鬼,抱著孩子的婦人瞧了他一眼,也嚇得面色發白,逃命似的驚恐離開,不敢多停留一步。
一旁的湯晴光瞅見這事捂著嘴直笑。
祈兆雪握了握拳,忍住想痛罵把他弄得這般丑怪的罪魁禍首的沖動,冷靜的說︰「今晚我先去探探城主府再說。」
這段時間憑著她的直覺,讓他們多逃掉那些殺手的追殺,因此對她的話,他頗為看重。
湯晴光想了想說道︰「明天咱們先在城里打听這城主平素里為人如何,明晚再去夜探城主府也不遲。」
橫豎他們倆易容成這般,也沒人能認得出來,不必急于一時去辦這事,此時已近貢昏,眼下該先做的是找個落腳之處,好好歇息一晚。
祈兆雪跟在她身後朝城里走去,瞅著她的背影,他想起這一路上,她不離不棄的陪著他躲避那些殺手的追殺,經歷了幾番危險,也未曾拋下他自個兒逃命去,一時之間思潮起伏。
下一瞬,他忽地閃過一念,她一個姑娘家不顧危險,陪著他出生入死,還有,先前在勺江城里,她誘騙孫哲,讓他誤信孫哲的話,送了那些蟲子給何春娘,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思忖著這些事,祈兆雪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難不成她……愛慕他,所以才這般生死相隨,並且因嫉妒何春娘,所以才使計騙他送何春娘蟲子。
這麼一想,他心頭頓時抑制不住的火熱起來,心底翻涌出一股濃烈的情愫,激動得忍不住上前牽握住她的手。
手猛然被他握住,湯晴光一臉莫名的瞪了他一眼,「你做什麼?」
「你放心,我定不會辜負你。」他兩眼灼熱的凝視著她,對她鄭重許下承諾。
湯晴光望著他那張丑臉上異常熾熱的眼神,一臉困惑,不明其意,「你在說什麼?」
「你這一路上拼命的相護,待回到勺江城,我定會重重報答于你。」他要稟告父條,要迎她為妻。
聞言,湯晴光一臉欣慰的看著他,「你能知恩圖報就好,這一路上花銷不少,我也不用你加五倍還給我,你只要還我三倍就夠了。」
祈兆雪一愣之後答應道︰「銀子是小事,你想要多少都不成問題。」他都要娶她了,以後他的銀子全是她的了,她要用多少盡避拿去用。
他這話讓湯晴光听得眉開眼笑,兩眼燦然生輝,那張層容得平凡的臉上,竟也增了幾分的麗色,讓祈兆雪一時之間移不開眼神。
她眼里的喜悅,令他心頭泛起一股麻癢,想做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做,只能呆愣愣的盯著她那張粉色的唇瓣瞅著。
思及先前在義莊的棺木里,兩人互咬了對方的事,他臉孔發燙,漲紅的臉透過臉上那張丑陋的人皮面具,竟也能看得出來。
湯晴光見他突然面紅耳赤,一臉呆傻的模樣,語氣里透著幾分關心的間︰「你臉怎麼紅成這般,可是哪里不適?」
他有些結巴的解釋,「沒、沒事,是今兒個天氣太熱了。」
听他這麼說,湯晴光也沒再追問,「沒事的話,那咱們先去找客棧吧。」
「好,都听你的。」
覺得他有些古怪,湯晴光回頭仔細打量他幾眼,「你真沒有哪里不適?」
他搖頭表示自個兒好得很,他現下已明白她的心意,咧著嘴笑得很歡悅。
湯晴光不忍直視的將目光從他那張丑臉上移開,「你別笑了。」
「為什麼?」
「你這模樣笑起來怪嚇人的,活像厲鬼要爬出來吃人似的。」
「還不是你把我的臉弄成這般。」他好好一張俊臉,如今成了這副鬼樣子,讓她連多看眼都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