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夢噫 第15頁

「我——」露露粉白的臉漲得又紅又紫,情懣氣怒又嫉妒。

沒錯!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已經有了太太,但她以為憑她的魅力,他會愛上她,會為她跟他太太離婚,再與她重新組織一個甜蜜的家庭。每個當人情婦的女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吧?她們都以為,只要對方愛她,一定會為了她而跟結發的妻子離異,為她重新開始另一個人生。誰知,事情往往不是如她們所想的那樣!她和徐楚交往了一年,到頭來,她仍只是個第三者,只是個情婦!

「好了,露露,我們別再為這種事吵架好嗎?走吧!我送你。我保證,這個周末一定陪你。」徐楚軟語哄她,將她摟進懷里,又親又吻的。

露露顯得委屈又覺得不值。他就算定她離不開他,才這麼哄她!同樣是女人,她干嘛要委屈自己?她可以跟他太太一樣,要一個結果。

「你真的愛我嗎?楚!」她嘟著嘴。

「當然嘍!我的寶貝。」

「既然愛我,你不能叫我沒名沒份的一輩子當你的情婦,總得給我一個結果。」

徐楚的笑凝住了。露露要的所謂「結果」,無非是要他跟他太太離婚——然後同時與她結婚。但想想,離婚、結婚的,那麼麻煩!

他一向怕束縛,所以不作承諾,偏偏卻還是遇上這般的為難。真是!

「露露,別逼我作承諾,我無法保證什麼的。」他把聲音放得很輕很柔。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露露不死心。

第六章

時間快到了。徐愛潘站定在餐廳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抑緊張的情緒;覺得不再發抖了,才抬起頭,推門走進去。她的心還在噗噗跳。

沒有,沒看到那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潘亞瑟尚未來到。她頓時松了口氣仿佛卸落了千斤負擔。

領台的服務人員帶她到預定的桌位。她悄悄坐進位子,在等待的片刻,宛如鑼鼓一般密密麻麻地敲響起來,噗通噗通地跳心髒跳得她整個人又顫抖個不停。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只片刻,潘亞瑟便含笑站在她面前。

她立時期期艾艾慌了手腳,太提防卻又那麼不防地不知所措,亂了方寸地「啊!?沒有——我——好個——」

對她的慌亂,潘亞瑟似乎覺得很平常,听著她的不知所雲,已含笑坐在她對面。

「對不起……嗯,你這麼忙,我這麼冒昧……嗯,約你出來——」徐愛潘這才稍稍冷靜下來,但一小段話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完整地說出口。

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大事,渴盼的落實。她既期待又害怕;她一直在一個無形的圈圈里徘徊,圈圈內滿滿的是她刻意的相思。她始終惦著,關于往昔,不曾稍有忘;現在,他就真實地坐在她面前。這天地,仿佛唯有他們兩個人。

「沒關系。你約我出來,我反而很高興。」潘亞瑟柔和的笑容,總含著一種篤定的從容。「反正再怎麼忙,飯總是要吃的。與其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倒不如兩個人一塊熱鬧。」

因為他態度的平常,引得徐愛潘緊張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她被他的話惹得笑起來,心情一放松,喉嚨不再那麼緊澀,也不再顫抖了。

「老實說,面對你我總是很緊張,一緊張就語無倫次。」她很老實地說出她面對他時的無能軟弱。

「不必那樣。你就當我是一般的朋友,大家輕松的聊聊天,那樣不就可以?不必想得太嚴重。」

徐愛潘微笑著,無法回應。她希望能那樣平常,但大概是記憶沉積得太久,以致于她的心情還停在昨日,使得她的應對能力也停滯在昨日,無法像對于其他人時那般平常地面對他。

服務生遞來印刷精美的菜單,她沒有主意,隨著潘亞瑟在口味,要了跟他一樣的餐點。

「謝謝你答應我的邀請,我其實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冒昧。那些往事,都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每每都讓我有種錯覺。」日子過去得那麼遠了,在她的印象里,卻彷如昨日。

潘亞瑟微微一笑,說︰「我很高興接受你的邀請,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跟你說。」

啊!徐愛潘有些意外,以眼神詢問。

潘亞瑟收起笑,神情變得幾分認真嚴肅。「有些事,我想我還是先跟你說清楚比較好——」

「啊!?」徐愛潘愣了一下,還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潘亞瑟喝了口水,毫不躲閃地看著她。他不是那種遲鈍粗線條的男人,由徐愛潘細微的表情與舉止,他很明白她對他的心情;不過,他還是有些懷疑。所有的感情都是會變質的,他怕徐愛潘的感情多少還是有點少女的夢幻存在,他無心也無力談那種少年似的戀愛了;再則,基于某種原則,他覺得還是先跟她把話說清楚比較好,讓她知道,他是無法給她承諾的。

「我不知道你心里對我是怎麼想的,不過,我大概只能跟你保持這樣的朋友關系……」

他停頓下來,看著徐愛潘。但她的視線被服務生遮住了。她垂著眼,專心看著服務生手腳俐落地端上兩碗熱湯。先是擺上瓷白的盤子,然後再小心地置上熱湯。熱煙如絲地裊繞,金黃透明的湯汁清澈得像鏡子一樣。

「請慢用!」服務生殷勤有禮。徐愛潘抬頭對他微笑致意,淺淺笑意淡似漣漪。

「我結婚我。」潘亞瑟看著她的笑,丟了一個突然。

「啊!?」她又愣了一下,錯愕的,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臉上尚未及收的笑意凝結住,半張著,布滿了愕愣。「你說什麼?」

「我說我結婚了。」潘亞瑟冷靜地又重復一次。

她這才像怔醒,低下頭去。「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你清楚這件事才好。也許你原我只是好奇,覺得好玩——」

「不是的……」徐愛潘急忙打斷他的話。他多少應該明白她吞吐難言的心情才對,為什麼還要這麼說?「我——我是認真的——我——」

听她這麼說,潘亞瑟嘴角隱笑,隨即斂去,神態依然嚴整。「你認真到幾分呢?我們不是小孩子了,無法再玩那種夢幻的游戲——」他停了一下,盯著她。她說她是認真的,但他自己倒是看得明白。「你只是惦念過去年少的時光,連帶惦念在過去那時光中的我罷了吧?」

天空沉默。但覺得滿腔滿胸的話,卻欲訴難言,喉嚨又緊澀起來,像是有什麼梗住。

他到底不喜歡她吧?男人對不愛的女人,都是很殘酷的;但這殘酷,對她是好的,那是他對她的仁慈,要她不要太痴傻。

「我——」她覺得喉嚨又干又澀的,好多的難言。「我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我只是——只是想——希望能看看你——跟你在一起——如此而已——」

那湯中的煙氣,不斷地撲上她的臉,熱氣氤氳,模糊著她的雙眼。她的眸底凝了一層霧氣,視線變得朦朧。

「這樣對你沒有好處,何必呢?」潘亞瑟搖搖頭,站起身,打算離開。

「潘——」徐愛潘叫住他,那麼急,眼底有很深的渴盼。「我——我可以再去找你嗎?」

潘亞瑟站定不動,也不說話。看了她半晌,才開口,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說︰「愛潘,我已經結婚生子,只能和你維持婚姻之外的關系,而不能給你任何保證,說明白點,也就是玩一場游戲。這樣,你也願意嗎?我不願意欺騙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再說吧……」

天空墜落了,整個整個墜落了。氤氳的熱氣化成淚,晶瑩地滴入金黃色的湯汁里,微漾起一絲的漣漪,情殤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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