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戲醫女 第19頁

被一左一右抓住辦膊的時候,她听到自己心里發出一聲嘆息,但回過神才意識到那一聲嘆息其實是她嘆出聲來了。

她再嘆,她的人生是不是也將走入終點呢?

程芷嵐在家「閉門自省」兩日後,今日程府門口忽然有輛馬車駛來,停妥後,一名中年男子面色沉靜地走下車,並拍了拍程府大門的門環。

門房打開門,因不認識這男子,問道︰「先生,請問您……」

「你們家太傅在嗎?」中年男子問道。

門房回答,「主子在,不過主子說他正閉門自省中,不宜見客,還請您……」

「閉門自省?哼,省省他的裝腔作勢吧。我要見他。」中年男子氣場威儀十足,推開門房便自己往里走。程府的下人見狀,也沒人敢攔他。

第5章(2)

程芷嵐正在前弄書房前院的花花草草,他穿了身像花農的短青衫,正在鋤草,沒看到中年男子走進,自言自語地說︰「回頭得去尋幾樣新鮮花草來,這院子里連點上得了台面的東西都沒有,難怪會被人笑話。」

「誰敢笑話你?」中年男子沉聲發問。

程芷嵐舉目一看,笑了,「陛下,您怎麼會大駕光臨寒舍?」他雖然詫異,但也沒有行禮。

這不遠之客竟是華嵐皇帝尚楚雄!

尚楚雄看著他,沉吟道︰「這兩日把你關在這兒,知道錯了嗎?」

「臣一直都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啊。陛下不許臣插手杜松的事,偏偏臣還救了他閨女,這事是臣不對。」程芷嵐認罪的態度極好,但說不上有誠意。

「知道不對還要插手?知不知道你這己經算是欺君?」尚楚雄眼楮一瞪,似要發怒。

程芷嵐不以為意的笑道︰「可是陛下一向自謝為英明君主,為什麼這一次非要和杜松這芝麻小闢過不去?完全不像陛下的風格啊。」

尚楚雄哼了一聲,「鬼靈精,就你想得多。」

「別人也有想得多的,但是哪敢和陛下說?您雷霆一怒,底下就嗓若寒蟬。」

坐上旁邊的石凳,尚楚雄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想說就說出來,這里沒有外人。」

他嘆口氣,收起玩笑模樣,「陛下這些年勵精圖治,為的就是能擺月兌周邊幾國對華嵐的牽制和威脅,祝且近來天府開始獨大,鄰國都有危機,偏偏杜松這邊睡小知府太過清廉,竟在這敏感時機得罪了鎮守宿城的太守徐萬年,徐萬年才會彈勃他貪污腐敗。」

「徐萬年這幾年戰功的確不小,前年和詔河一戰得勝,為我方爭回顏面,當年陛下輪番重賞,徐家榮耀百年未有。如今徐家和杜家鬧翻,陛下為私為公,都要向著徐家,也可以理解。只是,對人家小泵娘還要趕盡殺絕,未免……太過毒辣了。」

尚楚雄冷冷道︰「听你這口氣,是要為杜松鳴不平了?」

「那個笨蛋,敢和功臣對上,臣干麼要為他鳴不平?如今更害得臣丟了太傅頭餃,臣更不可能幫他說話。陛下要殺就殺吧,臣無所謂,只是他女兒……那個杜竿竿,是臣一個朋友的朋友,她若是死了,臣的朋友會傷心懊悔很久,所以還是請陛下網開一面,能放過她。」

「你朋友的朋友?」尚楚雄挑高眉,「你幾時對朋友的事這麼上心?是什麼朋友?」

「一個……舌頭太長的朋友。」程芷嵐一笑,「或者,陛下還有別的原因可以放她一馬最好,當然,這樣就更可以讓她知道天恩拮蕩了。」

尚楚雄曲指在石桌上敲了敲,皺皺眉,又看他一眼,「你向來能猜出朕的心思,朕知道你還藏著心里話沒說,說吧!你救杜松女兒的真正目的。」

忽然程芷嵐恭恭敬敬地拱手一禮,「陛下英明睿智,臣想,既然陛下想讓華嵐開創百年未有之基業,如徐萬年那樣的蛀蟲若是留下太久,必然會蛀壞了朝中棟梁,若是陛下能斷案公正,還杜家一個清白,將那真正的壞人繩之以法,您想舉國百姓會怎樣稱贊您?」

「一個曾經獲得聖寵榮耀的貪官,陛下也不會包庇縱容,四梅之內誰不敬服?就算徐萬年身邊有一群親信部下會為他嗚冤叫屈,那些人不過是怕自己跟著倒霉,所以死抱著這棵枯樹不肯放手罷了,不會出亂子的。」

「看來你的確己經想明白了。」尚楚雄輕輕嘆口氣,「怪朕前兩年識人不情,太寵信徐萬年了,現在宿城那里到處都是他的人馬親信,朕己得到密報,據說詔河有可能和長泰朕手侵略我們華嵐,宿城是地處三國邊界的要塞之地,朕不能不保徐萬年,以保華嵐啊。」

「犧牲掉杜松,陛下真以為可以保得宿城、保得華嵐嗎?徐萬年是什麼樣的人,他手下清楚,跟隨他的人,以及宿城的百姓,誰不清楚?與詔河那一戰,他說殲敵一萬,陛下真信有一萬?」

聞言,尚楚雄一震,「什麼意思?」

程芷嵐繼續道︰「日前臣認識一個到京城準備科舉的宿城舉子,他說宿城早有流言傳出,與詔河一戰,其實我們自傷七千,不過殲敵三千而己,但徐萬年為了表功,自己改了數字。」

「徐萬年竟敢如此欺君誤國嗎!」尚楚雄震怒地一拍石桌,「有何證據?」

「證據臣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來,但陛下若是有心調查,只要派人去詔河打听打听,他們是怎麼說那一戰的?兩相必有出入。若要真憑實據……為國捐軀的士兵會發放撫恤金給其家人,若真是死了七干人,那這七千人的撫恤金是否己經發放?若沒有發,必有孤兒寡母怨聲載道,若是發了……又是誰掏出這筆款項?」

程芷嵐一番陳游,入情入理,讓尚楚雄無法反駁,僅是默然坐著許久。

「陛下不想做惡人,那就悄悄放了杜松吧,不必非要他死啊,罷免官職即可,您非要殺他和他女兒,莫非是徐萬年還有什麼可威脅陛下的?陛下才會這麼怕他?」

尚楚雄一挑眉峰,「朕會怕誰?你別小看了你父皇,好,杜松朕饒過他,徐萬年的事情我自然會振人調查,若是與你所說不符……哼,你可就小心點兒你的!」

程芷嵐哈哈笑道︰「陛下自小到大都沒有打過臣一下,如今為了外人嚇唬臣,這就是您的為父之道嗎?小心臣到親娘墳前告您的狀!」

「你才別拿你娘嚇唬朕。」忽然尚楚雄好奇地問︰「對了,你那個朋友是誰?讓你這樣仗義出手。朕怎麼不知道你在朝中有這樣交命的朋友?」

「算不上交命,就是……怕她羅唆嘮叨。」程芷嵐尷尬地模了模鼻子。「好歹她不久前還給太子殿下看過病……」

「你說的是……顧芳華?」尚楚雄的眉頭緊皺。「原來那丫頭和你還有交情?」

听出他口氣不對,程芷嵐問道︰「她怎麼了嗎?」

尚楚雄冷冷說道︰「劉妃在宮中自殺了,這事……你大概是沒听說。」

程芷嵐一怔,「幾時?」

「昨日。」尚楚雄盯著他,語氣有了責備,「莫非她自殺在你意料之中?否則你應該說『為何』,而不是『幾時』。」

程芷嵐尷尬地說︰「她的事臣的確是耳聞一些流言。陛下別生氣,臣不是長舌婦,臣縱然听說了一些風言風語,總不能到您耳邊說吧?劉妃被冷落太久,雖然這事肯定是她不對,但看在她也算知道羞恥,肯自殺謝罪,陛下就別……遷怒旁人了吧?顧芳華不過是個小小太醫,各宮娘娘的話哪能不听,就是她知道了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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