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刻醒過來了,但剛才做的夢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自己都在懷疑那究竟是不是一場夢;她看到了一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還自稱自己是仙杜瑞拉的少女。
如果她是仙杜瑞拉,那自己又是誰!?仙杜瑞拉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感覺起來沒有異狀,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奇怪的事情才對!
雖然這麼想,但驚魂未定的仙杜瑞拉依舊走下床,低著頭、踏著不安的腳步來到鏡子面前,過了好一會,才鼓足了勇氣抬頭看向鏡子里面的自己。
鏡中出現的,是自己看了十六年、再熟悉不過的臉孔,並不是什麼奇怪的臉。
「呼!丙然……只是惡夢嘛!」仙杜瑞拉輕吁一聲,手指著鏡子對里面的人擠出一個鬼臉。只是一個奇怪的夢,怪異、無法解釋,但只是一場夢!
揮揮手,像是要甩掉所有的壞心情那樣,仙杜瑞拉緩步走到衣櫥間,換上女僕早已備妥的棗紅色洋裝,瞬間恢復了好心情,打算開始度過這嶄新的一天。
***
地獄‧萬魔殿——
身穿棗紅色洋裝的少女,一邊玩弄著發上的蝴蝶結,一邊啜飲著瓷杯里擷取自東方古國高山上的濃茶。坐在少女對面的,是一對金發姊妹,她們安靜沈默地咀嚼手中的面包,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幅祥和安樂的畫面。而這一切,皆清清楚楚地浮現在一面精致水晶鏡的表面。
至極絕艷的臉孔,即使眯起眼、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無聊姿態,依舊能綻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妖異邪美,放眼世間,能同時擁有妖邪絕艷,與惡華森冷氣質的,唯屬這萬魔殿的主人——墮天使盧西弗。
他只手撐著下巴,將水晶鏡中所有人物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嘿嘿,兩只不自量力的『力天使』,也想妨礙我的小游戲。」盧西弗的指尖朝水晶鏡面輕輕一彈,剎那間,水晶鏡上的人物緩緩產生了變化;金發的瑪麗和瑪莎的頭頂出現兩道淡淡的金光,而仙杜瑞拉的身上則是浮現一道瘦小的影子,以一種重疊的姿態依附著仙杜瑞拉。
「始終沈睡的靈魂看起來多乖巧、多可愛,偏偏就有人喜歡來搗蛋。」盧西弗裂開鮮紅如血的唇,淡淡惋惜。「天界人始終喜歡做多餘的事情哩!」
就在此時,一抹青色的身影飄到盧西弗的面前,瞬間幻化成一名俊秀斯文的男子,他有一頭色澤奇特的藍色直發,扎成馬尾,高雅地束在頸後。
「陛下。」男子恭敬地跪在盧西弗面前,捧起他垂落地面的墨黑長發的尾端一撮說道︰「屬下願為陛下取回任何陛下想取得的東西。」
「喔,不過是區區人類的靈魂,我想這是任何一個低等魔物都能辦到的差事,怎麼好意思勞動你這位地獄貴族,專門煽動奢華與之火的阿蘇摩宙斯呢?」盧西弗咯咯輕笑,挑眉問道︰「已經擁有貴族頭餃的你,也不可能貪戀地獄子爵這個小小的稱號哩!為何不將機會讓給其他人呢?」
「我最尊貴的盧西弗陛下,這好比懸著一塊肉、不停地在一頭饑餓的野獸面前晃動,卻不準它撲上前咬一般,不是太殘酷了嗎?」阿蘇摩宙斯只手捧心,露出哀傷的表情嘆息道︰「雖然是小小人類,但她身上散發著一種永無止境的欲求氣味,這實在太讓人著迷了,我非得親手逮住她的靈魂不可。」
盧西弗深邃的黑瞳微微眯起,像是在沈思,也像是在享受對方等待答案時產生的迫切渴求。
「也好。」盧西弗艷紅的舌尖探出,戲謔地輕舌忝一下唇瓣,露出一抹七分絕艷三分狡詐的笑靨,一頭黑色的長發像是擁有自我意識那樣,化成一條黑色的蛇卷上阿蘇摩宙斯的頸項、迫使他抬頭面向自己。「那你就去吧!這麼美麗的靈魂燃燒起來一定很美,就把她帶回來獻給我吧,」
「謝陛下。」阿蘇摩宙斯露出得意的笑容。
「去吧!」盧西弗手一揮,原本纏繞在阿蘇摩宙斯頸上的黑蛇驀然退開。而在退開的同時也恢復成原本的黑發。
「屬下遵命。」阿蘇摩宙斯手一揚,再次化成一道青色的旋風,「咻」地一聲自萬魔殿消失了。
盧西弗淡淡揚起嘴角,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重新伸手撐起下顎,以一種輕松的姿態,重新將目光調回水晶鏡面了。
***
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一場惡夢,但自從仙杜瑞拉第一次夢見那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也叫仙杜瑞拉的少女之後,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她。
或許是因為每天晚上都在夢中相見的緣故,漸漸的,仙杜瑞拉已經不再感到害怕或是不安,反倒是將她當成一名長得很像自己的神秘少女。
第一次面對面時,仙杜瑞拉因為彼此相似的容貌嚇了一大跳,但隨著每天晚上的相見,她已經能夠辨識出彼此的不同,自己金棕色的頭發又長又直,夢中少女的金棕發在尾端帶有一點澎松的弧度,兩人雖然都有一雙咖啡色澤的眼楮,但自己的比較圓,而夢中少女眼楮的形狀則是稍微長了一點。
夢中的少女不是她,只是一名和自己長得很像很像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仙杜瑞拉對夢中少女不再有絲毫的恐懼,反倒是充滿了好奇,好奇她為何長得這麼像自己,好奇她為何每晚都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只會出現在夢中的少女,也因為仙杜瑞拉每天晚上的出現,逐漸減少了悲傷,大象中少女會帶淺淺的微笑,以一種期待的神情等候著仙杜瑞拉的到來。
又是一天的落幕,仙杜瑞拉的頭才剛沾上枕頭,就立刻睡著了,而且就像過去十幾天的情況一樣,她很快地又在夢中找到了另外一個仙杜瑞拉。
「小仙。」仙杜瑞拉愉快地走到對方身邊,主動開口打招呼,為了避開對著別人喊出自己名字的怪異感,仙杜瑞拉自行將對方的名字縮短了。
「仙杜瑞拉,你來了。」夢中少女綻放甜甜的笑,她已經不復當初憔悴、可憐兮兮的模樣,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有精神了。
仙杜瑞拉在小仙身邊隨便選了一個位置坐下,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今天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就像過去十幾天來的相處模式一樣,她說,小仙安靜地听著。
「小仙,每天都是你听我說話,你不會覺得無聊嗎?」聊了一緩 ,仙杜瑞拉突然好奇地問道。
「不,我喜歡听你說話,實在是太有趣了。」小仙微笑搖頭。「這些都是我從來沒听過、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怎麼會無聊呢?」
「真的嗎?」仙杜瑞拉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從兩人相識以來,小仙身上好像永遠都穿著這身單薄的白色睡衣,發型也沒改變過,除非說她和瑪麗、瑪莎一樣,有那種除非衣服穿到破、否則沒有替換的必要的想法,再不然,就是她真的只有身上這一套白色睡衣了。
「小仙,你打算一直在這里,什麼地方都不去嗎?」仙杜瑞拉還是想幫助她。說來奇怪,以年紀來說,小仙應該和自己差不多歲數,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已心理總有一種必須好好呵護小仙的感覺。
「沒辦法,離不開這里的。」小仙抬頭,以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注視著仙杜瑞拉,半晌後才開口道︰「我的家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除非他們想起我,不然我水遠都無法離開這里。」
「告訴我你的家人到底是誰?真是太過份了!怎麼可以忘記自己小孩的存在呢!」仙杜瑞拉聞言後皺眉,覺得小仙的遭遇實在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