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這里一切由我負責,讓我看看令兄的眼楮。」封昊雲這時候也向前一步,向對方表達善意,畢竟這是由他舉辦的競賽,他必須負起責任。
「負責北羌一切的人是封昊雲!」眼看任劍飛依舊疼得睜不開眼,少年十分不耐煩地揮手,就希望身後這兩只黏人的蒼蠅趕快離開,于是火爆地轉頭低斥道︰「哼!你是封昊雲嗎?不是就少唆!」
就在少年回頭的這一瞬間,兩個人都同時愣住了。
封昊雲愣住了,因為他怎麼也沒料到這少年擁有一雙自己見過最美麗的眼楮;燦亮如晨星、如秋水,瓖嵌在一張嬌小的臉上,雖然他的皮膚有些黑,但無損明眸的光芒,端正小巧的鼻梁下是一張粉色小嘴,這少年十分美麗,但唯一可惜的是,在他兩邊的臉頰上,各有一塊淡紫色大小不一的胎記,破壞了這完美的五官。
而少年呆愣住的原因,則是因為他見到了封昊雲身上穿著的軍服鎖甲,看樣子對方就算不是封昊雲本人,也是北羌軍中階級不低的人物,方才自己這樣大聲吼叫,若是壞了對方的印象,也會壞了所有的計劃!
「小兄弟,倘若我是封昊雲,你就願意讓我檢查令兄的眼楮嗎?」封昊雲回過神後輕扯嘴角,想起了方才這少年的質問。
「對,我是這麼說。」他冷哼一聲。會有北方之尊這種稱號的將軍,少說也有五十來歲,怎麼也不可能是眼前這個濃眉挺鼻、一臉詭笑的家伙吧!
封昊雲點點頭,伸出手就要檢查任劍飛。
「喂!你干什麼?听不懂我說的話嗎?」少年瞪大眼,不敢相信這人無視于自己的警告,居然還動手要踫劍飛的臉。
少年話剛說完,伸手就要襲向封昊雲,但後者早有防備,精確地扣住少年偷襲的掌,回頭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就是封昊雲,是你口中唯一可以檢查令兄雙眼的人。」
「什麼?」少年錯愕地猛眨眼。他就是封昊雲?「北方之尊」不是什麼年過半百的老頭,而是眼前這個身材高大、黑瞳充滿戲譫的年輕男子?不會吧!
「如假包換。」封昊雲淡淡一笑,感覺到緊閉著眼的任劍飛身子也是一震,顯然也對他的身分吃了一驚。「任劍飛,你站得起來、還能走嗎?先回我的將軍府,我讓大夫為你診治,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
「多謝封將軍。」任劍飛點頭道謝,在封昊雲的扶持下緩緩站了起來。
「大哥,我來。」方勝也向前一步,接手照顧任劍飛的工作。
封昊雲跟著轉頭,看到任劍飛的弟弟依舊不可置信地瞪圓雙眼,忍不住開口取笑道︰「小兄弟,你若還不相信,和我走一趟將軍府,讓我拿出軍令虎符讓你服氣,如何?」
「不用了!」他當然听出封昊雲語氣中濃烈的笑意,脹紅了臉,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封昊雲朗笑出聲。「走吧!和我一起回將軍府。」
少年緊咬下唇,燦亮的眼間過一絲情緒,緩緩地站起身,卻聰明地不再與封昊雲爭辯,畢竟,要想在北羌生活,絕對不能和這里的掌管者作對,雖然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自己的預期,但至少,他們已經成功地接觸到封昊雲這個人了!
將軍府——
被帶回將軍府中的任劍飛,立刻被安排到客房接受治療,而封昊雲則與他的弟弟坐在大廳等候。
「你是任劍飛的弟弟?叫什麼名字?」封昊雲狀似閑聊地提出問題,試圖讓這個渾身緊繃的少年放松情緒。
「啊?」少年身子一顫,顯然被他嚇了一跳。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吃人。」封昊雲淡淡一笑,總覺得,這少年不只是為了任劍飛的傷勢在緊張,似乎還隱藏了什麼秘密似的。「告訴我你的名字,這不過分吧?我總不能一直‘小兄弟、小兄弟’的喊你。」
「任……我叫任小龍啦!」少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任小龍?這是你的真名嗎?」封昊雲挑高一道眉,因為對方這種警戒的態度而產生了更多的好奇。
「當……當然!我就叫小龍,你對我爹娘取的名字有意見嗎?」任小龍幾乎要從椅子上彈起,一張小臉漾起被侮辱的憤怒。
「沒有,只是我很少看見有人將自己的名字念得這麼咬牙切齒。」封昊雲似笑非笑地說著。
任小龍垂下頭嘀咕了幾聲,雖然聲音細不可聞,但封昊雲大概能猜出自己就是這少年在咒罵的對象。
嗯,這對兄弟確實有意思,做哥哥的任劍飛武功高、個性冷淡,而弟弟任小龍,則像個孩子似的有著容易被激怒的脾氣,完全不像以往的參賽者,在見到自己時會露出那種崇拜敬仰的目光。而且這兩個人談吐都不俗,長得不像北方人,更不像是出自一般人家,來這里比試不可能是為了賞金,更不可能是為了崇拜自己、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投入他麾下,那麼,他們來參加這場競技賽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就在封昊雲思索著要怎麼套問對方的出身時,方勝已經一臉喜悅地踏入大廳。「沒事沒事!任劍飛不會有事的!大夫說那只是一般的迷藥,任劍飛的雙眼不會失明,只需用調配過的藥水清洗,休息個幾天就能痊愈了。」他開心地對封昊雲說明。老天保佑,他看中的人才沒出事!真是太好了!
「喔。」听到這個好消息之後,少年始終緊繃的臉這才和緩下來,放心地吁了一口氣,隨即抬頭問道︰「我現在可以去看他嗎?」
「去吧。」封昊雲點點頭,看著任小龍迫不及待地奔出了大廳。
「哎!這小弟弟真可憐,好端端的臉上怎麼生了兩個胎記?難怪他總是低著頭,不讓人看他的臉。」在與任小龍打過照面之後,方勝忍不住嘆息。「難怪任劍飛要來參加比賽,拿賞金 定是為了要醫治弟弟的臉吧!真是一個好哥哥。」
「你怎麼知道?」封昊雲有趣地挑高一道眉。
「這還不夠明顯嗎?」方勝得意地說出自己的推斷。「任劍飛一定是為了弟弟才想贏得賞金,不然以他的身手到處都找得到事情做,干麼來北羌辛苦地打擂台?不是嗎?」
「或許吧!我們總會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封昊雲噙起淡淡的笑,不再多說什麼。
第二章
急促的腳步聲一路飛奔至西廂的客房,一雙手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直到看見了熟悉的人,那張秀氣而微黑的小臉才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劍飛,你沒事吧?」從門口緩步走到床邊,來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撫著對方裹住紗布的雙眼。
「我沒事。」坐在床上的任劍飛搖頭,有些急促地問道︰「妳呢?剛才他們沒有懷疑妳吧?」
雙眼受傷是小事,真正讓任劍飛擔心的,卻是堅持與自己混入北羌的姊姊——任蝶衣。如今自己眼楮受傷,看不見周遭的事情,就怕他這個做事沖動的姊姊闖了禍。
「劍飛,你不要這麼緊張好不好?我不是都听你的話將臉用草藥涂黑,還弄了兩塊丑得誰也不願意多看兩眼的胎記,放心吧!」與微黑小臉極不相稱的兩片粉唇發出格格笑聲,忍俊不住地說道。「就像那個堅持要照顧你的家伙,他剛才在大廳上與我打了個照面,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副‘天啊!你怎麼長成這樣’的表情,然後匆匆掉開眼,一副不想再看我第二眼的模樣。」
「那個叫方勝的我倒不擔心,封昊雲才是我們該注意的。」任劍飛搖搖頭,方才當大夫在為他醫治眼楮的時候,名叫方勝的男子早就表明自己的身分,他是封昊雲的副將,跟著就像一只老母雞一樣開始嘮叨個不停;一會兒咒罵莫黑札使用卑鄙手段,一會兒遺憾比賽居然出了這種事,一會兒又吩咐大夫一定要不計成本敷上最好的藥。這種光是熱情有余、警戒心卻不足的家伙,確實是自己見過最奇怪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