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就這麼有把握我會跟你回去?這六年來,我已經在這里奠定了我的根基。既衣食無慮,又有遺兒隨身相伴,我很滿足于現在的生活。更何況,在你對我作出那麼大的傷害後,你怎麼會認為我還願意跟你回去呢?"積蓄了多年的委屈和傷痛,如萱終于在此刻爆發了。
"萱兒,你別這樣!"楊逍峰被她的話挑起了罪惡感以及深深的愧疚。六年前的事情,讓他始終對如萱懷有一份極深的歉意。
"從前的事都是我的錯。為此,我願用我後半生的時間來贖罪。蒼天有眼,弟子在此對天盟誓。"他突然撩起衣擺單膝跪地。"弟子楊逍峰,自問愧對愛妻柳氏如萱。從今往後,弟子定當竭力償還,善待吾妻,以妻為天。若違誓言,讓弟子死無葬……"
"不許說!"如萱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萱兒,你終于肯原諒我?"楊逍峰驚喜地抓住她的縴手,一疊聲地追問。
"不原諒你又如何?"如萱賭氣似地甩開他的手。"難道非得逼你立下毒誓?萬一你將來毀約應誓有個三長兩短,留下我們這孤兒寡婦又要依準靠誰?"
"不會的,我以後一定全心待你,老天爺就不會怪罪我了。"楊逍峰又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嗅著她身上傳來的馨香,厚顏地答話。
如萱伸手推開他的臉,問道︰"你告訴我,我爹娘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她神色非常擔憂。
"他們二老有凌兒照顧,現在身體都還健朗,凌兒已被二老認做義文,詳情我以後再告訴你。我們現在快點出去吧,玉瓊姑娘她們一定等急了。"楊逍峰笑著答道,竭力安撫她。
"對了。"如萱疑惑地問道︰"遺兒和玉瓊是怎麼認識你的?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到此進香?"她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
"關于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實情,可是你也得答應我絕不怪罪于她。"楊逍峰尋求保證似地望著她,待見她點頭允諾後,他才吐出實情。"其實,我們能夠在此相見多虧玉瓊姑娘從中協助,就連你的心意也是她透露給我的,否則我那敢貿然前來相認呢?"
"果然不出所料,這個玉瓊!"如萱心中雖很感激地,但一想到由此引發的後果,讓她又不由暗中憂心。
"萱兒,你不舒服嗎?"楊逍峰見她臉色有些不對,忙關心地詢問。
"沒什麼。"如萱不願在此時提起這件事,遂低頭掩飾地說道︰"我只是覺得被你們騙得好慘,所以我決定讓你陪我演一出戲騙他們一回。"
"這不太好吧?"楊逍峰苦起了一張臉,"他們雖然騙了你,卻是出于一片好心。我們若再做戲騙他們,是不是有點兒恩將仇報了。"
"你不演?那好,門就在你身後,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如萱本來只是想掩飾自己失態所說一句戲言,但見到楊逍峰的反應後反而越玩越上痛,索性轉過身于不再理他。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行嗎?"楊逍峰無奈地舉手投降。心中暗暗禱告︰兄弟們,這次是我對不起你們了,你們各自保重吧!
"來,我告訴你我們……"如萱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著,雖听不請她說了什麼,但從楊逍峰為難的表情來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 當",停車聲驚動了回憶中的如萱,她微怔著抬頭,卻望進楊逍峰一雙含笑的黑瞳,沖著她溫柔一笑,楊逍峰將遺地遞給車下的齊遨海,他回身將如萱扶下了馬車。早已等候在車旁的玉瓊等人將兩人圍在中間,大家前呼後擁,如眾星捧月般地走進了酒樓。
"鏘!"六只酒杯發出鏗鏘有力的一聲脆響,六人將酒一口飲盡。
"這次逍峰夫妻得以團圓,最大功臣莫過于玉瓊姑娘,應該敬她一杯。"眾人重新落座後,齊遨海目光掃現了一圈後,落在玉瓊身上。
"這話在理,若不是她從中穿針引線,就沒有你們倆人的今天,你們理應敬她一杯。"楚玨更是滿口贊嘆。
如萱與逍峰二人相視一笑,極有默契地一同端杯站起身來。"玉瓊,這杯酒我們敬你。為這六年來的風雨同舟,為這些日子的勞神費力。常言道'大恩不言謝',我們先干為敬。"如萱說完,與楊逍峰共同舉杯將酒飲盡。
"夫人,能看到你有個好歸宿是我最大的心願。你又何須言謝呢?不過,這杯酒是你們的團圓酒,我一定要喝。"玉瓊站起身來動情地說道。然後她舉起了酒杯,誰知就在她杯緣剛一觸唇的那一剎間,只見她縴手一抖,酒杯應聲月兌手墜地。
"啊!"玉瓊突然慘叫一聲,雙手抱頭摔倒在地。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原本嘈雜的酒樓被這一幕驚得靜了半晌,才又響起了此起彼落的探詢聲。
楚玨這時已上前將玉瓊抱起,面色焦慮地連聲呼喚︰"玉瓊,你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
只見王瓊抱頭申吟幾聲,便倒在他的懷中不動了。
"玉瓊!玉瓊!"楚玨大驚失色,用力搖晃著她連聲呼喚。
"讓我看看。"如萱排開眾人走到近前,她仔細地看了看玉瓊的氣色,暗中掐指一算。不由得面色慘變,就連櫻唇也驚得毫無血色。"不好!"這個念頭在如萱的腦海中電閃而過。
"她到底怎麼了?"楚玨見如在神色驟變,不由心驚地詢問道。
"你實話告訴我,你知道玉瓊的真實來歷嗎?"如萱神情肅穆地發問。
"你的意思是指她是花……"楚玨表情驚疑不定,不明白她為何在此時提出這個問題。
"不錯。"如萱截住他正月兌口而出的話。"那你可知她最近將歷一次大劫嗎?"
"什麼!"楚玨驚訝的表情令如萱微微一嘆。"看來玉瓊真的愛慘了你,她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與你……我們還是先將玉瓊送回去吧。在這酒樓之中,說話也有諸多不便。"如萱環顧了一下周圍好奇的目光,吞下了後半句話。
幾個人打簾的打簾,抬人的抬人,幫忙將玉瓊安置在車上。眾人匆匆離開了迎賓樓,留下一群好奇的食客在那里議論紛紛地猜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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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說玉瓊的病大夫治不了,可她到底怎麼了?這大劫指的是什麼?求求你告訴我,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楚玨此時已不復素日的瀟灑倜儻,只是滿含焦慮與擔憂地守候在玉瓊的床邊。
"事到如今,有些事也不能再瞞你了。"如萱長嘆一聲娓娓道來。
"玉瓊她本是長在碧波湖畔的一株水仙,因受神水潤澤吸收日月精華而幻化成人形。"
"這些她都對我講過。"楚玨心急地插言。
"你先別急,我下面講的就是你想知道的。"如萱輕聲安撫著他。
接著她不顧旁邊眾人吃驚的表情繼續說道︰"因她受過我滴水之恩,所以被派到我的身邊守護我。瑤池仙女曾許諾,待我夫妻團圓後就許她一個正果。就在她大功將成之際,千不該,萬不該,她偏偏動了仙家最忌諱的情障。"
如萱轉頭直視楚玨,目光中隱含責備,直盯得他心虛地低下了頭。
"她的修練頗深,已近仙體。只因擅自動情,才惹來大禍危及自身。這也是我當初從中做梗,硬要分開你們的原因。"如萱終于道出了其中了原委。
"那我們現在怎麼做才能挽回呢?"楊逍峰問出了楚玨的心里話,讓他不由暗暗感激。
"現在還能有什麼法子?"如萱心疼玉瓊的一片痴心,不由將怒氣發泄在楚玨身上。"都怪你無故來招惹玉瓊,如今將她害成這樣,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