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和雪飛努力的、耐心的問她,可是徒勞無功!她什麼也不記得,她只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于為什麼獨居冷殿,她也不懂。」
沉默片刻,淨芙走過去將娘親的手牢牢牽握住,她的臉上有淚、也有心疼的笑。
「娘親一定是遭遇什麼才會這樣……」她將她之所以混進宮的一切全敷說出。
皇帝錯愕不已,他無法相信淨英所育,「父皇不可能拆散一個美滿家庭,他不是貪戀美色到心狠的人!」
「我不怪先帝,但是我一定要找出當年的大惡官,他為了討好先帝而殘忍的做出人神共憤的罪惡之事。」
胡雪飛接著說道︰「皇上,臣下並非大逆,只因造化弄人。」
皇帝反而尷尬了,「既然你和淨莢已是夫妻,朕不可能拆散你們。何況,父皇的一個夢迫害了淨英一家,雖是無意,但是難以卸責。」
「皇上願意為父償還疚罪嗎?」
「難道你敢……」要脅他下詔罪父?即使父已殯天。
淨芙感謝的對胡雪飛一笑,她轉向皇帝,「那些往事都過去了,我不想怨恨誰,但是我希望可以明了當年所有的一切,我的娘入宮後到底遭遇到什麼?」
皇帝的眉心微舒,他應允,「太後應該還記得吧?」
太後殿中一片沉靜。
眼盲心未盲的太後重重的嘆息一聲,「淨芙丫頭竟是含羞的骨肉啊。」
淨芙雙膝咚地跪下,「求您告訴我,我娘她承受了什麼艱辛?」
「十七、八年了吧,先帝在夢里愛上一名絕色美人,他親手畫下她的容貌,那畫像就掛在他的寢宮中。某一日,一名大官居然呈上奏疏,說是尋到夢中的美人。復來本宮才知道其實是宮里頭的太監被大官收買,告訴他關于先帝夢中人的事。大官自然是存著巴結的心思,盼望獲得升官和恩賜。」
「太可惡了!銀朔皇朝中居然有這種狗官!母後,那個狗官叫什麼名字?朕絕對不允許狗官敗壞朝綱。」
「本宮不甚知悉!唉,當時發生的一連串事故令人措手不及。」或許是雙目失明了大半輩子,她這掌管內苑的國母始終是淡然心性,愛與痛都比一般人少了些,也看得開。
太陽一邊啃著瓜子一邊等待這久長的默靜,他對宮廷秘辛實在沒有多大興趣。
一直乖乖坐著的柳含羞則像是愛听故事的小孩,她雙手支頰,十分專心的神情。
終于,太後決定把她所知道的全部坦實,「含羞進宮後,先帝對她如痴如醉,但是第一夜她就以死要脅,寧死也不做二嫁婦。
「听說她的丈夫與她情深似海,卻被那個帶她人宮的歹人給殺了。先帝畢竟是一國之尊,他受不住含羞的鄙夷和抵死反抗,他一氣之下把她打入冷宮。
「但是先帝仍是痴痴的想念著含羞,他幾乎每一日都到冷宮去看她,最後他造了一座冷殿,將她和各一他色衰而愛馳的嬪妃隔離起來。」
「我娘她就這樣一個人住在冷殿?」寂寞的、哀傷的度過晨昏?
「先帝與她一起住在冷殿中。這個秘密只有幾個人知道,大臣和皇親們都以為先帝當時出了宮,為的是探查民情。」
「冷殿中只有冰冰涼涼的石牆、石桌椅和石床。老皇帝居然住得下?情之一字啊……」
「相公!」淨芙嬌嗔的瞪去一眼,「你說過只要有我,一輩子住在那鬼地方也是樂意至極的哦。」
胡雪飛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俏鼻尖,親呢的舉止使得皇帝微感惆悵。
太後長長的吁出一口悶氣,她繼續說著,「悲慘韻事情在一個月後發生,含羞不知怎麼,居然變換心性,她忘記一切的人事物,成為四、五歲的童稚孩兒。」
「沒有人知道究竟?先帝也不清楚?他老人家不是和我娘寸步不寓嗎?」淨英不解。
「先帝告訴本宮,當他小憩片刻醒來後只看見含羞躺在地上,等她蘇醒後她已經不認得他了。含羞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在她心中,她以為自己還是個孩子。
「先帝心碎神傷,他覺得是他對她的執迷害了她,先帝決定懲罰自己,他將皇帝寶座讓給兒于,從此待在冷殿中陪伴她,直到他咽了氣的那一刻。」
「朕從未听過這一段秘辛!」當時父皇傳位給他後便不知去向,原來是住在冷殿。
「實情里的是是非非難診定,皇叔父的愛情不能自禁,最受傷的是他自己。」太陽拍拍手,終于啃完瓜子了。
「依照本小王的神算能力來推斷……」未完的話被一支飛射過來的小竹箭打斷了。
小竹箭上綁了紙條,太陽一邊解開一邊埋怨道︰「我說皇上,您的皇宮守衛實在是太糟糕!這小竹箭若不是我接下,若是刺入某人的喉口,嘿,某人不就完蛋了嗎?」
胡霄飛看向皇帝,他嚴肅的進育,「皇上,來人輕功一流,不但避開侍衛和守兵們,還能在沒有驚動我們的情況下射出暗器,此人若是險奸惡徒絕不能不防。」
太陽的聲音發抖,「不用防備了!他是沖著本小王來的……」
淨芙好奇的搶走他手中的紙條,詫異的問︰「這上頭的意思是?」
「上面寫著慈心太妃四個宇,表示柳氏變成小孩心性的關鍵人物即是老太婆!」
「射出小竹箭的人,你知道吧?」胡雪飛似笑非笑的睨他。
太陽的俊容徽微扭曲,他氣得仿佛肺腑都受傷,他當然知道是哪一個渾蛋射出小竹箭!
阿莽突然在殿外求見,他和侍衛統領一同晉見稟告。
太陽搶在皇帝之前焦急的詢問,‧有沒有發現白眉家伙的蹤影。」
「回雲王爺的話,小的得到的訊息是一位小泵娘曾經往太後殿方向走過來,但是井無實證可以確定小竹箭是由她所射出。」
「小泵娘?怎麼會!」紙條上的挑戰語調分明就是狂妄自大的白眉家伙……
胡露飛淡淡二問︰「不是宮女打扮?」
阿莽和侍衛統領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失責。
皇帝下了裁示,「宮中護衛隊必須重新訓練和整頓!」一個小泵娘居然能夠來去自如?如果她是刺客,他這皇帝豈不是命在日歹?
太陽說道︰「那個小泵娘肯定是白眉家伙的伙伴!」
「到底白眉家伙是誰?他和你又是什麼瓜葛?」太後也起了好奇心。
太陽的唇角微微撇下,他怎能告訴大家他和白眉根本非友亦非敵。兩人之間的牽扯不過是……
一直玩著花朵的柳含羞忽然沖出一句孩子氣的話——
「他們是親親啦!」
「親親?我和白眉……嗯!」太陽快昏了,拜托,他和白眉都是豐彩翩翩的男子耶!親親?
這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天節、地裂!
淨芙沒耐心去迫問太陽那副怪里怪氣模樣的因由,她一心一意所思考的只是如何逼太妃老妖婆認罪而已。
知妻莫若夫,胡雪飛耍她附耳過來,貢獻他的聰明才智。
淨芙雙眼一亮,「好法子!就這麼辦!」她開心的跳上去,雙腿夾摟住他的腰身,大聲贊揚道︰「雪飛相公最棒了!」
如此坦率真摯的告白使得眾人都忍俊不住的撇嘴笑丁,即使是皇帝也不禁苦澀的笑了一笑。
「愛過,就好了。」太陽拍拍皇帝的肩膀。求不得,總是難受,尤其是感情上的失落。
所以像他太陽這種知天命的神算王爺,一定不可能身陷感情泥沼!自找苦吃,自尋罪受太愚昧嘍。
「是嗎?」
耳邊似乎听見熟悉的嘲笑……
太陽搖搖頭,心想,大概是耳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