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死命的抱著她,淚如雨下。「我不能面對你,因為我怕自己的脆弱受你訕笑,原來愛情可以令人堅強,也可以使人脆弱得毫無抵抗力。銀兒,你真的很壞,很可恨,縱使我每天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我還是思念著你啊。」
他埋在她的頸間,哽咽不已。
銀兒身中三刀,血流如注的景況依然清晰。二十個時辰過去,銀兒整整昏迷了二十個時辰。
他守著她,不吃不喝,一步未離,就怕她有什麼萬一。
「呃……」眼睫毛顫動一下、兩下,金銀兒微呻低吟出聲。
辛格一愣,不敢相信的問︰「銀兒,你醒了?」
守在廂房外的金貴兒如釋重負,長長的嘆了一氣。
銀兒醒了,她的妹妹活了過來。
听見辛格的話,一直站在門外守候著的她流下了淚。不知怎地,她的心好酸、好疼,每一次回想起銀兒為了救她不惜用自己的身子阻擋落下的刀勢時……那兩刀刺進她的背脊噴出的淋灕鮮血……
「銀兒……二姐會彌補你的……」感謝上蒼。
金貴兒雙手合十。
她好久沒有回去看爹了,如今她是老板娘的身份,應該把爹接到雲樓服侍,不該再讓他在福府打掃馬廄,受人吆喝指使。
曾經虧欠的,她得努力彌補。她這一條命是妹妹用鮮血所換來的啊。
狂野的熱吻結束。
金銀兒想坐起身,但是一陣頭暈目眩讓她放棄了。
「辛格,你沒有受傷吧?」她記得她似乎瞧見黑石、白石,然後整個人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嫁給我。」
「嗯?」是頭暈所造成的幻听嗎?
「嫁給我,銀兒。」
「啊?」她瞅著他的俊容,看他的嘴形的確是在求婚,除非她也幻視了。
辛格捧起她的雙頰,激蕩的濃情蜜意滿溢在他的眸底。
「冠上亞伯拉罕的姓氏,可好?」
「你要娶我?你相信我不是愚弄你的感情?」
「嫁給我。」
「我要……想一想。」頭,真的好暈。
十日後。
「要我嫁可以,有兩個條件。」
辛格拍拍胸脯,氣蓋山河的撂下話,「盡避要求!任何條件都允你!」
允婚的條件之一即是他必須親自跳下河中撈撿當時他所丟擲的——六十三兩銀子。
簡單。辛格帶金銀兒來河邊,將她安置好,便帶著得意的笑容縱身躍入河中。
原以為不及半炷香的時間即可找回那六十三兩銀子,沒想到卻花了他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
和河水搏斗了許久,他立于燦陽之下,長髻發邊滴著水珠子,咧開嘴,「第一個條件我做到了。」「還有一個哩。」好戲才要上場。「你得親手縫制個繡荷包。」
「不過是繡荷包,有何困難?」他可以一對十的扳倒大力士,難道還會害怕小小的針線?
他怕死那一針一線了!
「銀兒……」男人向自己心愛的女人告饒應該無損尊嚴吧?
金銀兒叉著腰,「倘若你沒有親手一針一線的做出繡荷包,那麼你請便!」
「請便?」
「另娶夫人啊。」她擺出惡婆娘之態,「不是任何條件都成的嗎?」
「唉——」認命的他拿起針線繼續在綢布上繡著。
「呃……」細針又刺到指肉了。他不怕這一丁點的痛,但是他實在對這針線活沒轍。
轉瞬間,綢布上已經是一團又一團的線結球,他煩躁的想把綢布撕成兩半。
但是……
見金銀兒作勢要走,他只有再取另一塊綢布,重新再以針線縫合。
這個條件和摘星星一樣的艱難萬分,他苦笑的為自己哀嘆。唉,再繼續吧,即使要縫上三天三夜他也得縫啊。
「如果讓黑白二石和阿弄瞧見你像個女人似的拿著針線繡荷包,完了,你的尊嚴全完了。」她涼涼的諷笑,像是沒心肝的惡女劣……妻。
辛格決定先成婚,不為別的,只為拔得頭籌關于他們四兄弟之間的中秋之約。
他要在中秋佳節之前和她完成婚盟!所以他邀請逍遙居的僕役和金銀兒昔日的粗繡工姐妹們參與婚宴。婚宴是在黃昏後舉行的,以大食國的自在方式進行。
威斯親王與王妃因疼愛兒子和開明作風,一切由著兒子開心就好。
金多好的嘴巴笑得都歪了。小女兒終身有靠,他感恩啊。
最高興的還有金貴兒!因為婚宴中的好酒好食完全由雲樓負責,光是這一次酒席辦下來,她就可以另設分號了。
賺錢當然是叫人快意的事,然而真正使她邊笑邊落淚的卻是感受那被親情擁抱的感動。
金富兒也和丈夫大老遠的趕來喝喜酒。溫笑和福貞亦高高興興的來參加。
然而有一個人很不高興,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銀兒,夠了吧?」
「再一刻鐘。」
辛格真想吼叫!身為新郎倌的他心情大好的走入喜房,沒想到他可愛的新嫁娘居然自行卸下鳳冠和震岐善服,只著一件小肚兜和薄透的紗短裙迎接他。
他迫不及待的月兌解下自己的衣褲,興匆匆的想要給她一個最激烈的洞房花燭夜。
但是他卻看見金銀兒開始打掃喜房內的桌椅和物品。
也許她喜歡干淨吧,他暗暗忖度。不過她打掃得未免過于仔細,居然連花瓶也要擦個老半天。但他忍!
這娘子可是他拿著針線辛辛苦苦的把一塊綢布縫成荷包才娶到的啊。他愛她,所以他能忍人所不能忍。
但是他快受不了了!他已經興致勃勃的準備沖鋒陷陣了。
房門傳來一陣剝啄聲,「辛格,老夫人說要和媳婦說說體己話。」
「我就去。」放下抹布,金銀兒利落的穿好衣裙,對著新婚夫婿甜甜一笑,「婆婆的命令,我不敢不從。夫君,我去去就來,你等會兒。」
望著她的背影,光果著身軀的辛格慌忙大喊,「不要逗留太久。我快要……」快要被欲火焚燒殆盡啦。
他完全沒想到這一切有些不合理,王妃怎會在這時要求見剛過門的媳婦。
一更敲,二更響,三更復又上。
辛格望著自己不退的男性雄風……
「銀兒……」回來啊!未來他恐有不舉之可能,如果她再不趕快回來撲火的話。
新嫁娘新婚夜讓新郎倌獨守空閨?
金銀兒是故意整弄夫婿的!她可是喜歡報復的劣女壞妻呀,誰叫夫君之前冤了她,還拋棄她兩個月呢。
現下她正和溫笑等人在另一廂合把酒言歡。不過眾女子都已醉了七、八分了。
埃貞含糊的道︰「小心你的新婚夫君拿刀過來砍你。」
「小心他把你踢出去,另納小妾哦。」金貴兒一說完,又咕嚕咕嚕的喝了一盅酒。
金銀兒沉吟了,但不是听入她們的規勸,她所琢磨的是等她明早拜見公婆,一定要和婆婆打好關系。
對,她要好好巴結婆婆,這樣夫君欺負她時,她又多了一個人教訓他。
尾聲
江天一色無縴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七香亭里,刺史大人賈全忠正獨自品茗,桌上各色瓜果糕點齊全。他遙望明月在池面上波光鄰鄰地搖晃出另一個月盤來。這月,是賞得有些寂寥,不知道他等著的幾個人,何時才會到呢?
才想著,一道听起來無比意氣風發的聲音響起,「哈哈,果真讓我拔得頭籌!」接著便看到秦關雷攜著一名眉目間有些冷意的女子出現,而他續又說得眉飛色舞,「沒想到我出生搶得快,連娶妻也快人一等。」
賈全忠微微一笑,他的媒人大禮少了他這一份,他早就知曉了,正要招呼他倆就坐,又未見人影先聞聲響的听到一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