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燒酒雞 第21頁

「夠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童繭放下托盤,手指輕輕地磨蹭流理台。「向陽你別誤會,我沒有要趕你的意思──」

「這些杯子也是要洗的嗎?」

「嘎?嗯,對。」

「交給我洗就行了,你如果有事就出去忙吧。」

童繭小嘴微張,然後又閉上,「嗯,那就麻煩你了。」

聆听著遠去的輕巧足音,曾向陽竟覺得眼眶有點濕濡。該死,水龍頭的水噴到她的眼楮,害她痛得想哭……

「你還好吧?」

她飛快揚首望了門口一眼,又轉回頭,「沒事。」

季玄靖嘴里叼著香煙走進來,那慵懶的懾人神采與季玄禎如出一轍。「剛才童繭進來過?她又用那種無辜柔弱的表情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

季玄靖啜著淡煙,坐倚在流理台上側睨著她僵冷的容顏。

「我說你那間燒酒雞店經營得還真成功,我這幾次去每次都客滿,光等位子就等得我想睡。」

「謝謝贊美。」

他又望了她一眼,「口氣真冷淡,心情不好?」

曾向陽終于抬頭看他,絲毫沒有被季玄靖那瀟灑俊逸的笑容給蠱惑。「你可不可以不要抽煙?我討厭煙味!」說著,她旋即抽走他叼在嘴里的香煙扔到水龍頭下。

「嗯,我想你是心情極差。」

「童繭跟季玄禎到底是什麼關系?」

他眨眨眼,伸長了脖子往她靠去。「ㄟ,你說什麼?」

曾向陽舉起手中的玻璃杯,「想不想試試頭頂開花的滋味?」

季玄靖的脖子馬上縮了回來,「我老弟知不知道你是個這麼潑辣的女人?」

她又拿起另一個杯子,「兩個可以讓你頭頂上的花開得更漂亮!」

哇靠,平常看這個女人笑起來甜美燦爛的模樣,可是事實上卻是潑辣又嗜血!

「還不說?」

「你跟玄禎是什麼關系,他們就是什麼關系。」

小手里的杯子緩緩放了下來,顯然大受打擊。「這麼說他們兩個上過床了?」

季玄靖假咳一聲掩飾笑意,「哦,原來你跟我弟也上過床了。」

小臉倏地嫣紅,剪水瞳眸羞惱地瞪著他,「你套我話?!」

「不,是真的。只是那是過去式,我弟和童繭過去曾經是情侶。」睇了她深受震撼的臉龐一眼,他覺得自己有補充的必要,「不過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過去?」曾向陽幽幽晃晃的眼眸落在他臉上,「為什麼我卻覺得他們還沒有結束?」

「呃……」這樣說也沒錯啦,對童繭而言,是的,確實還沒結束。

「曹鈺又是誰?」

「玄禎的換帖哥兒們,不過後來斷了。因為就是他跟童繭兩人背叛了我弟。」

「所以這又是個八股的戲碼,女朋友被好友搶走了?」

「對,只是那個女友想要腳踏兩條船,曹鈺她也要、玄禎她也要……不對,應該說是,只要玄禎重新接受了她,童繭隨時會把曹鈺拋棄。」季玄靖下意識地掏出香煙,不屑地撇撇嘴。「她就是那種女人。」

正想將煙點燃,突然想到旁邊這個女人厭惡煙味……他如果明知故犯,她會不會用玻璃杯砸得他這兒也開花那兒也開花?不好、不好,還是不要冒險嘗試好了。為了一根煙害自己被砸成一只豬頭,有損他瀟灑倜儻的外表。

不得已,季玄靖只好將淡煙放回煙盒里。他啊,以後絕對不要找這種會揍男人的女人,根本就是犯賤嘛──啊,不好,一時不察順便罵到了自己的王八蛋老弟。

「你們在干什麼?」

冷冷的低沉嗓音驀地響起,季玄禎蹙緊了眉頭盯著自己的哥哥和曾向陽。

他在外頭等了很久,注意到老哥踏進這里至少有十來分鐘了還不出去……他們在談些什麼?似乎挺愉快。哼,他可沒忘記稍早前向陽看見老哥的時候,居然還紅了臉……

「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一定要窩在這里講?」

他也知道自己的口吻太酸了,好象顯得他在吃醋似的。媽的,他當然沒有!吃什麼醋?笑死人,他才不會做這種幼稚的事!

「老弟。」

「干麼!」

你好自為之。哪天你要是被砸得四處開花了,老哥再來幫你抬去埋起來。季玄靖拍拍他的肩膀,悠閑地走了出去。

「這家伙有神經病啊?」季玄禎瞪了兄長一眼,轉回頭面對曾向陽。「你跟我哥都說了些什麼?告訴我。」

她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你呢?你就沒有話要告訴我嗎?」

他眼珠轉了一圈,「……沒有。」

曾向陽冷冷地越過他身邊走了出去,「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棒天旱上,季玄禎偕同季玄靖一起搭機離開台北,去高雄替大客戶王永諒勘察他預備花費三千萬來裝潢的特級別墅。

「唉,好無聊哦,玄禎不在這里,那我待在這兒也沒意思了。」椅子上的唐新綠意興闌珊地伸了伸懶腰,準備站起來。

「那麼,兩位,我要走了。」曾向陽的動作比她更快,提著隨身的小包包一副打算轉身走人的模樣。

「你要去哪里?」

「離開,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你說什麼?玄禎他知道嗎?」

「他的右手已經痊愈了,所以我根本沒必要再待在這里。」

「這麼說是沒錯啦,」唐新綠飛快地睇了童繭一眼,高傲地雙手環胸瞅睨曾向陽。「你當初來打雜就是因為你弄傷了玄禎的右手,如今你的確沒有留在這里的借口了。OK,你滾吧,等玄禎回來的時候,我再跟他說一聲。反正我想有你沒你,他都不會介意的。」

不想再理會唐新綠那種自以為是當家老板娘的嘴臉,曾向陽轉過身就想往門外走去。

童繭放下手邊的工作跑了過來,「向陽,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這陣子對我們的幫忙。」

「我沒有幫你們什麼。」

「對啊,童繭,你謝她干麼?這個女人來這里只是洗洗杯子、印印東西,不然就是假借吵架的名義吸引禎的注意,除此之外,她還做了什麼?哼,還說幫忙呢,沒愈幫愈忙就不錯了!」

童繭睇了唐新綠一眼,對曾向陽悄悄地笑了笑,「別理她,她說話就是這麼刻薄。」

她淡淡抿唇,不響應。

「我想玄禎那邊……就由我來幫你跟他說吧?或者,我告訴他就說你店里太忙了,所以以後都無法過來幫忙,這樣可以嗎?」

她瞟了瞟童繭,提著包包越過她。「隨便你。」

跨出那扇門外,曾向陽頭也不回地離開季玄禎個人工作室。

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想︰究竟是誰比較卑劣?

是嘴臉刻薄、氣焰囂張卻勇于直接表現自己的唐新綠?

還是裝著一副溫柔堪憐、柔弱婉約,實則不然的童繭比較讓人不齒?

算了,不管怎麼樣那都不干她的事。

周旋在那兩個女人之中的是季玄禎,不是她。

提著包包揚起手,曾向陽跨出人行道外,「出租車!」

第九章

下午三點,店里的工作人員早已各個動了起來準備晚上的生意。只有曾向陽和程亦菁還沒去廚房各處看照,仍然留在老板專屬的辦公室里打混。

一杯熱呼呼的姜母茶放在曾向陽面前,她微微揚起了臉,依舊是那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謝謝。」她接過杯子,捧在唇邊啜飲。

窩在沙發一角的曾向陽把自己縮得像一顆球,下顎撐放在膝蓋上,雙眼失焦地望著前方某一點。

程亦菁看了她一眼,輕嘆一聲退到旁邊的小沙發坐下。

她認得這個姿勢,每次向陽只要心中煩亂得不知道該如何排遣的時候,她就會把自己縮成一顆球,好象這是她最後堡壘似的,不發一語地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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