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嘿」,嘿得很咬牙切齒,听在懷青、懷豐耳里,兩張張飛臉轉為和順。
那盜匪也倔強,都被關關打得亂七八糟了,還是趁著掃把停留在空中的短暫時刻,插上一句︰「老子不怕,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你想一死了事?哈哈!本姑娘偏不讓你稱心如意,我會尋人把你們給閹了,什麼……」
她把手掌放在耳邊,假裝在听他們說話,明明沒人開口,她卻自顧自把戲給往下演。「想讓我把你們送進宮里當太監?想都別想,讓你們去覬覦皇後娘娘的美色嗎?不怕皇帝把你們再閹一遍?
「告訴你們,我這雲湖商業區里頭什麼店都有,就是沒小倌店,如果開張的話肯定是一枝獨秀、賺大錢。就這麼定了,閹了你們前頭,往後你們就靠後面賺錢,一天不多,就讓你們接十來個客人,服務品質好、口碑佳的,我會給你們算紅利……」
她越說越流利,不說懷青、懷豐嚇壞,就連躺在地上的幾個盜匪也嚇得厲害,他們不怕頭上多個碗大的疤,就怕身後的小洞洞被撐得和碗一樣大。
那個吐口水的不敢想二十年後那位好漢的事兒了,一張口就說︰「是徐嬤嬤!徐嬤嬤教我們來綁姑娘的,她給我們兄弟一百兩,還說姑娘要是落在咱們手里,要玩要殺隨我們的意思,只要不讓姑娘出現在泉州就成。」
必關把掃帚往牆邊一丟,輕輕拍兩下手,朝懷青、懷豐拋過去一個驕傲表情道︰「哼!不就是逼供嘛。」她連專業手法都還沒用上呢。
原本怒氣已經平息的懷青听見那句「要玩要殺隨我們的意思」之後,眼底瞬間露出狠戾,害剛剛逼供成功、驕傲得很的關關,小心肝越跳越厲害,她先天下之憂而憂,憂他奪門而出,拿把柴刀把谷嘉華給劈了。
她趕緊揮手,讓人把盜匪帶下去,直直奔到懷青身前,輕拉他的手,柔聲說道︰「你不會想殺人吧?不要、不值得,拿你的命換谷嘉華的,不劃算。」
比嘉華不厲害,厲害的是皇帝的聖旨,皇帝在前頭下了旨,他隨後把人給滅了,這等行徑怎麼看都叫作挑釁。
懷青冷笑︰「取她的命?我會讓她這麼好過?不,我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比嘉華對他而言,就像當年的嫡母,手段百出、回回都要削下母親一層皮,母親一忍再忍,最終還是被冠以之名,趕出宋家大門。
母親是個純良人,一再要求他們兄弟別心存怨恨,要他們開朗光明,他們盡力做了,但心中那口氣不曾吐出、始終憋在那里,也許年歲夠大、時間夠長,會漸漸淡忘,但……沒想到,谷嘉華一次兩次將他的傷疤揭開,還拚命往上頭澆鹽水,恨于是滋生。
他反握住必關的手道︰「我原想饒過她的性命,只要她知難而退,可以幫助她改名換姓、在他處重新生活。沒想到……這回,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必關知道的,小梨、玉珂那場戲,他讓谷嘉華身邊的人對她離心,加上埋在她身旁的谷柏章,將讓谷嘉華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成為笑話,她無法成功的,她的惡行只會一次次曝露在百姓眼中。
「別為她髒了手。」
「我不是為她,是為你,即便髒了手,也不打緊。」
「這樣好嗎?不如鑼對鑼、鼓對鼓,跟她把話說清楚,就說咱們抓到她為惡的證據,如果她肯自動出面,表達守節的心意,也許皇帝那邊……」
「你還真坦蕩啊!」懷豐沖著關關諷笑一聲,太過婦人之仁。
她哪里听不出懷豐的諷刺,他們的姿態讓她明白,此事不必商量,做就是了!必關只能聳聳肩,輕飄飄一句︰「可不,問世間誰最坦蕩,直叫我當仁不讓。」
必關不懂谷嘉華的執拗,她真有那麼喜歡懷青?或只是意氣用事,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允許別人得到?
就像明月公主……吳衛讓人捎來訊息了,這回的賜婚,是明月公主與五皇子燕靜的強力推薦,五皇子夸大谷尚書對宋家兩兄弟的恩德,再放大他們對谷嘉華的體貼與用心,好好的報恩被他們形容成郎有情、妹有意,這樣一樁天造地設的好良緣,皇帝不賜婚都說不過去。
這消息讓關關頭痛,公主都要嫁人了,還搞一手︰我吃不到的、誰也別想咬一口。
這算什麼跟什麼,難道天底下男人任她挑,挑剩的也不允許別人做資源回收?
至于燕靜,她更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多如過江游魚,需要瞅著她這條沒幾兩肉的小魚流口水嗎?就算懷青娶別人又如何,她又不是非嫁給他不可,她不懂古代人的思維,只好捧著小臉苦惱地望向懷青。
「懷豐,你走一趟京城吧。」
「做什麼?」
「兩件事,第一,大張旗鼓替谷嘉華求醫求藥,把谷嘉華被下了絕子湯之事鬧將出來。如果能夠的話,再鬧上沈家……」
「大哥這是要逼沈家出面,將谷嘉華的惡毒行徑昭告天下?」
「沒錯,把他們和離的真相、把谷尚書中風而亡的事實翻一遍,有些骯髒事兒,得適時曬曬太陽。」
「第二件事呢?」
「暗地與七皇子相交,他對地方政績很感興趣。」
「大哥,你這是要投靠七皇子了?目前他無法與五皇子相抗衡,若真要與五皇子對上,我們該選擇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必關保持安靜,不插話。
懷青說過,到最後登基為帝的是七皇子燕昭,如果歷史不改變,後年底燕靜將死于宮變,只是眼前有許多事都改變了,他憑什麼相信歷史的腳步不變?他賭這一場,會不會太危險?
「我與七皇子踫過幾次面,他是個仁慈寬和,以百姓為重的好皇子,日後如何尚且不知,但我相信皇上眼楮雪亮,知道自己的兒子們是什麼德性,你與七皇子相交,不論交情、利益,所言均為黎民百姓,這事定會讓皇上知曉,這對咱們百利而無一害。」
「我知道了。」
「你要扯著‘為嫂嫂請醫’的大旗進京,這一路上不必太低調,當然,還得帶著奏折一起去,關關,這件事你來辦,明兒個你和商店街的老板們不是要開會嗎?讓他們將收益報與你听,再預算稅收,擬一份奏折,我相信皇上看了必定龍心大悅。」
別說皇帝,便是她也鳳心大悅,那可是大把大把的稅銀呢!
「如果他們謊報呢?」不管是哪個年代都有逃稅的商人。
「告訴他們,稅銀要夠多,才能請得動皇上派欽差大人下來察看,要是勾動皇上的心思,說不定能引得皇上微服出巡,之後,雲湖商業區將會在大燕各地轟動起來,引來更多的外客。」商人們不至于短視如斯,誰都明白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可是,上面不是早就說要派欽差大人下來嗎?」
「人來了嗎?」
「還沒。」
「既然還沒有發生的事,就會有變異,所以咱們正努力剔除變異。」
必關皺皺鼻子,什麼努力剔除變異啊,根本是努力欺騙廣大群眾吧,政治啊政治,就是一群聰明人演戲給傻瓜看的事兒。
「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雲湖年終慶(2)
「大哥,要不,把咱們要開辦藥草種植園圃的事透給皇上知道,說不定能夠請得動御醫到泉州,幫助咱們一把。」
「也好,在皇上跟前多露幾分才能,就算無法與五皇子抗衡,至少不能讓他光明正大對付咱們。」懷青凝聲道,只要撐過明年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