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愛君突然把臉湊到好友跟前。
素謹被她冷不防的舉動嚇了一跳,一口西瓜梗在喉嚨里差點吞不下去,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回她一句,「干嘛?」
「你說我哪里錯了?要不然那些人怎麼這麼討厭我?」
「你還不懂?」
「不懂。」沈愛君搖搖頭。
素謹嘆了一口氣,她一直以為沈愛君很聰明的說,畢竟,沈愛君從小到大就是個資優生,不管是小時候的功課,還是長大後的工作,從沒讓家人擔心過。但她怎麼這麼單純,不懂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你沒做錯任何事,你唯一不對的就是你長得太妖艷了。」
「太妖艷了?!這是什麼罪名,她怎麼不懂!
「還有,你的穿著也不對。」
「不對!哪里不對?」
「你穿得太花枝招展了。」
「啊!這也算是一種罪?我做的是秘書的工作,代表的是一個公司的門面,穿得漂漂亮亮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才對呀!」「是這樣沒錯,但當你的美貌會造成另一個女人的威脅,而那個女人又比你有地位時,你的處境就堪慮了。你想想看,你在公司是不是沒有一個女性朋友?那是為什麼你還想不明白嗎?女人都是虛榮的,如果她們的美不能讓男人們欣賞,那麼你想,她們會願意每天花一個小時的時間打扮,又每天穿著熱死人的調整型內衣來保持她們胸部的堅挺嗎?
「而你倒好,你一出現就光芒萬丈,把所有男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去,你公司的女同事們不怨你要怨誰?她們不拿你當敵人,又該拿誰當仇敵?總之一句話,你就是「顧人怨」。」素謹毫不客氣的給沈愛君狠狠一擊。哈哈!這實在是太爽了,因為她跟沈愛君做朋友這麼多年,她一直像只丑小鴨一樣待在白天鵝的身邊,她不曾有怨嗎?
拜托!當然有。
她學生時代暗戀的男孩子喜歡的永遠不是她,而是沈愛君;而可憐的她還要很哥兒們、很阿莎力的把沈愛君介紹給那些男孩子。
她怨嗎?
她當然怨!但沈愛君為人不錯,沒什麼心機,很單純,跟她做朋友很輕松、很快樂,所以,她倆的友誼才能一直長存到現在。
她當然也很喜歡沈愛君,要不然也不會從學生時代一直跟她友好到現在,但偶爾挫一挫沈愛君的銳氣,也是滿爽的一件事。
沈愛君因先天的條件不錯,再加上後天的努力,所以,不管是工作,還是戀愛,總是一帆風順到令人眼紅的地步;而她則是個壞心眼的女孩子,有時候也很想看看沈愛君吃鱉的樣子。像現在這樣,沈愛君蹙著眉頭,一副很傷腦筋的模樣,唉!真是令她爽斃了,素謹偷偷的笑。
沈愛君沒發現,因為她還是很苦惱。她知道長得好看是她沒人緣的原因,但長相是天生的、是父母親給她的,她又不能說不要就不要。
「我怎麼辦啊?素謹。」
問她?!
她怎麼知道啊!素謹翻了個白眼。「不過,你的情況倒是跟我們公司的秘書長相反。」
「怎麼相反?」
「她工作能力很強……」
「我的工作能力也很好耶!」素謹還沒說完,沈愛君就急著抗議。
素謹橫了沈愛君一眼。「你到底要不要听我吧話說完啊?」
「哦!」沈愛君趕絮閉上嘴巴。
她什麼人都不怕,就怕素謹這個絕無僅有的好朋友。
「……她人緣也不錯。」
「啊?!為什麼?」沈愛君發問。
這她就問對了,「因為她打扮老土,全身上下一身黑,又戴一了個土里土氣的黑框眼鏡,全公司上下沒一個男同事肯對她另眼相待,所以對公司的女同事就構不上威脅,那麼,那些虛榮的女人當然就樂意跟她做朋友啦!」
素謹說完,沈愛君陷入無語的思考中,久久之梭才回神。「她在你們公司待很久了嗎?」
「五年有了吧!」
「你們公司的女同事都對她很好?」
「嗯!她們還會約她一起去吃午飯呢!」
「那你們公司的老板娘也不曾找她的麻煩?」
「她跟我們老板娘可好了,偶爾兩個人還會去逛街買衣服;說到這個,上次我們秘書長生日的時候,我們老板娘還送她一套香奈兒的套裝,價值不菲呢!」
「什麼?你們老板娘對她那麼好!」
「是啊!」素謹很得意的點頭。
怎樣,這一擊對沈愛君而言夠重的了吧!
素謹很壞心眼地偷偷地笑著。
她本來只是想戲弄沈愛君一下下,沒想到卻遭來意想不到的結果,因為在她竊笑之後,沈愛君經過一番思考,痛定思痛的做出決定
「我要變成她那個樣子。」
「什麼!」素謹以為她听錯了。
「我以後要穿黑衣服、黑套裝,還要戴黑框眼鏡,把自己裝扮得像個老處女。」她再也不要被女人看不起,最後還被當成女性公敵;她要有女朋友,不要一個人孤伶伶的吃飯。而更重要的是,她不要再三天兩頭被迫換工作了,她這樣要到哪時候才有一份正經且穩定的工作啊?
因此她決定了,她要改變自己。
從那天起,沈愛君從頭到尾改變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
「你就不能好好的坐著嗎,非要擺出這麼難看的姿勢?」蔣董事長看著唯一的兒子蔣寬隆。
今天,他叫兒子回來是打算把家業交給他的,沒想到這個孽子,看看他這是什麼德行,站沒站姿、坐沒坐相,一副流氓、老大的痞子相,他真不想把公司交到兒子的手中,可無奈的是,他只有這個兒子,他這輩子還只能靠他。
偏偏,蔣寬隆從小就跟他不親,其實,這事嚴格說來也要怪他自己。
蔣寬隆打小就被他送去英國接受嚴格的英才教育,父子倆沒感情是可以預期的,但是瞧瞧他,他在英國就學成這副德行嗎?
左看右看,他都不覺得兒子是個有能力的人,說他頹廢、說他是個痞子,相信遠比較有說服力。
「你這樣,我明天怎麼把你介紹給各個董事,說服他們讓你接管公司業務呢?」他這個兒子在英國到底學了什麼啊?蔣董事長只差沒把這句疑惑問出口。
而蔣寬隆呢?他雖坐沒坐相、站沒站姿,但他父親拿給他的報表,他可是看得很認真。
他在英國是學企業管理的,但他對建築工程的興趣就是比較大一些,所以,他企管沒修畢業,就改修建築;建築修到一半,他又覺得實務比較重要,因此,他又跑去蓋房子。
如果真要問他在英國學了什麼?唔那他只能回答,蓋房子。畢竟,這是他學得比較久,又比較實在的一門學問。
不過,這種話可不能說給他那個老學究似的父親听,听了,只怕他父親會當場暈死給他看。
蔣寬隆很識時務的沒多說一句話。
他將他父親要交給他的業務內容大略看了一遍,那還真不是他的興趣,怎麼辦?老實跟父親講,只怕他父親會不開心。
不過,他倒是在英國認識了一個朋友,真的只稱得上是認識,算不上深交,不過那個人沒家世、沒背景,就是有能力,而且有雄心、有抱負,可惜就是沒人脈,或許他可以靠還留在英國的朋友試著幫他聯絡那人,讓他們兩人做一場交易。反正,他對父親的事業沒多大的興趣,與其讓他把公司給搞垮,還不如讓有能力的人去接任他是這麼想啦!
但他知道父親一定不會同意的。
唉!看來,他回台灣還真別想過好日子。
"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個月後,我會回來接掌你的公司。"蔣寬隆把那些討人厭的數據資料丟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