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我相信文公子會好好地待我。」她安慰著陰老夫人。
「無邪,女乃女乃知道你從小就不想讓我擔心,就算是那時我們陰家遭龐國丈陷害,你要被派去做官妓時,你還是對我們露出了笑容,安慰我們!但是現在可是不一樣了啊,你要嫁給一個賣貨郎,一輩子跟著他賣貨,以你這種千金之軀你受得住嗎?」
「我會忍的。」
「女乃女乃知道你會忍,可是,女乃女乃不願看你忍啊……貧賤夫妻百世哀啊!」
「我們會安貧樂道,只要文公子他是真心喜歡我,我相信他不會看著我受苦。」要是天養喜歡她,攔轎申冤全都是因為他愛她的話,那他會讓她受苦嗎?
一個男子若深愛一個姑娘,應該會寵著她、疼著她吧?!
她為了天養的痴傻有些心動了,也許,她也會深深地喜歡上天養吧……
也許、真的是也許吧!
不過這個想法真的讓她的心頭喜滋滋的,以前要是喜歡上天養這種楞小子,她一定會笑自己,現在的情形則是不同了。
「無邪,話雖然說是這麼說,但人心是沒個準的。」
「女乃女乃……」無邪拍了拍陰老夫人的手。
「更何況女乃女乃怎麼知道他是不是貪你的大筆嫁妝啊……」
「女乃女乃多慮了。」
「皇上可是送了我們萬兩的黃金啊!金子可是一般人見不到的,更何況他只是一天收入不到幾文錢的賣貨郎而已。」
「娘,你別這麼說文公子,再怎麼說他也算是我們陰家的恩人不是嗎?要不是他去攔了安平公主的轎子,我們一家子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重聚啊……」陰相國嘆息著。
「可是,他終究是配不上我們家的無邪啊!萬一文家覬覦我們無邪帶過去的嫁妝呢?甚至于不肯善待無邪呢?」
「這些全都讓無邪自己決定吧!無邪,你的意思呢?」
「爹、女乃女乃,無邪願意嫁文天養,就算他只是一個賣貨郎而已。」
「皇上指婚,你不嫁也不行!不過,你的態度總算讓爹寬心了,我相信文天養不是惡人,就算日子苦了一些,你可以咬牙撐過去,也可以用這些嫁妝讓文家富有,一切都看你自己了。」陰相國撫著無邪的發說道。
「女兒心里有數。」
「無邪,真的是苦了你了。」
「兒啊!你是答應要讓無邪去嫁那個賣貨郎是嗎?」陰老夫人淚流滿面地說道。
「不嫁行嗎?君命不可違。」陰相國語氣沉重道。
「君命、君命,你就只知道遵君命,一輩子為黎民百姓做了多少的事,但是到頭來呢?皇上相信你嗎?不!他根本就不相信!」陰老夫人哭喊著。
「娘,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不能?現在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麼話是不能亂說的?我什麼地方說錯了嗎?我們將無邪拉拔到這麼大,栽培她讓她琴棋書藝樣樣精通,這些並不是要讓她去嫁一個賣貨郎,我們是要讓她嫁一個在家世上、在各種條件上都可以匹配我們陰家,而且可以一輩子讓無邪不愁吃穿讓她過好日子的男子,而不是一個賣貨郎啊……」
「娘……」
「他今日……今日……他養得活自己……養得活他娘……養得活我們無邪嗎?無邪可是連一丁點苦都沒有吃過啊!」
一想到無邪要嫁給天養,陰老夫人真是泣不成聲。
「不讓無邪嫁那要怎麼辦?找人代嫁嗎?聖上都已經指名是無邪了啊……」陰相國也不忍啊!他怎麼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兒就這麼嫁給一個賣貨郎呢?雖然他是他們陰家的大恩人,但是那是不同的,兩者是不能相比的。
「爹、女乃女乃,你們不用多想了,無邪已決定要嫁給文天養,日後,我生是文家的人、死是文家的魂,除非文天養不要我,不然,我將一輩子當他的娘子!」無邪堅決地道。
他們就這麼纏纏繞繞,在她接到他拿到那草編的玩意兒之時,她就開始相信他們這輩子會交纏下去。因為,她畢竟舍不得將那些草編的玩意兒丟棄啊……
第七章
不同于別人府中辦喜事熱熱鬧鬧的,文家的文夫人可是笑不出來。
在听到「送入洞房」這聲之後,天養及無邪兩人被送人了新房里。
雖然頭上蓋著喜帕,但是,無邪可以感覺到這間新房的破舊甚至于狹小。
這是無邪從沒有來過的地方--與她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
「陰姑娘,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招待賓客。」天養憨憨地說道,他完全沒有冒犯她的意思。
「陰姑娘?」無邪放柔了音調,「你喚我陰姑娘?」
在今日之前,之于他……他是得喚她一聲陰姑娘,但是今日之後……不、不是,包括現在,他都不應該喚她陰姑娘。
她是他的娘子,他怎麼可以喚她陰姑娘呢?
無邪只當天養是因為不習慣,他的個性較為內斂,喊不出娘子兩個字而已。
「這……」天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相公不是應該拿著喜秤幫妾身掀喜帕嗎?」她柔柔地問。
無邪誠心地喚著天養為相公,欣喜地喚著他,但是,天養听在耳里頭可不是那麼回事。
她是一個相公千金,他只是一個賣貨郎,他們兩人怎能匹配?!
看著身著一身大紅嫁裳的無邪,不用掀開喜帕,他就知道今日的她美極了,一定比他記憶中的無邪更加的清靈動人。
但,她那雙眼呢?
他不知道,他也害怕知道。
他怕他掀開喜帕之時,面對的是一雙悲憤的雙眼,她本該可以嫁給更好的良人,如今卻屈就了他啊!
「陰姑娘,我得出去外頭招待賓客……」他有些結巴地說道。
無邪笑了幾聲,「好吧!既然你要出去招待賓客,那我等你吧!」
「你不用等我了,這樣整日下來你一定累了,還是早些就寢吧!」說完,天養便跨出了喜房。
「小姐、小姐,你會不會覺得姑爺的言詞有些怪異?」跟著無邪進到天養家門的青兒問道。
「也許他只是不習慣吧!」天養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怎麼可能會不懂?他整個人就像是透明清澈的湖水一般,只要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不習慣?真的嗎?」青兒環顧著這間喜房,眉頭忍不住皺起來。
「青兒,怎麼了?突然不吭聲了?」
「小姐,你真的要住在這里嗎?」瞧瞧這麼簡陋的屋子可以住人嗎?
這間喜房與小姐原先住的廂房可是差多了,不管里頭的陳設及布置,光是大小就令青兒喘不過氣來了。
「當然,我嫁給文公子,以後就是他的人了。」
「可是姑爺家……」青兒對于天養所住的地方可是非常地有意見,突然,她就像是看到什麼一般大叫著,「啊……有老鼠、有老鼠,小姐有老鼠啊……」她嚇死了,連忙縮到無邪的身後。
「只是只老鼠而已,你怕什麼?」
「我們以前住在相國府時,可是沒有什麼鼠輩橫行的!」
「那是以前,現在我們就是要住在這個地方。」無邪同青兒說道。
「小姐,我想你是因為蓋著喜帕,所以還不知道你的新房是怎樣的,等你一看到之時,可能會受不了。」
「不會的!」無邪搖頭。
「你看看再說吧!」
無邪掀開喜帕的一角,這才看清了天養住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說穿了,這個地方連他們相國府里頭的柴房都比不過。
雖然里頭是挺干淨的,不過,卻是狹小而簡陋的。
「小姐,你真的可以忍嗎?」青兒苦著臉說道。愈看屋里的布置,她就愈想哭。
他們相國府的下人房,住得都比這間喜房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