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廚娘 第19頁

最讓她傷心的一次,是在一個有點偏遠的城鎮里,當她想找個大廚的工作賺旅費,卻發現一整條街上都是狀元樓的招牌。

她當時就傻眼了,結果一問,才知道每一家都打著狀元樓出身的名廚的招牌,甚至人家連大師兄、二師兄這樣的順序都排好了,讓她一瞬間懷疑師父是不是真的曾經在外頭收過那麼多徒弟。

照道理說,狀元樓是不允許外頭的人打著狀元樓的名號「行騙」,就連那些沒有通過考核的也不行,那一條狀元樓的館子街,可笑得讓她無法去追究,最後她只好垂頭喪氣的離開那個小城。

而他一開口就問她是不是從狀元樓出來的,難不成現在她身上也有師父說的,那種高人的氣度嗎?

她興致勃勃地問著,眼里閃著激動的光芒。

可韓枋宸並不是那種會說謊話哄姑娘的性子,他了頭,「不是,是因為這些刀具比兵部甚至是宮里的大師父打造出來的還好。」

「結果居然是因為鐵叔的刀子啊!」阮綿綿癟著嘴,眼里滑過一抹失落。

也是,師父也說了,她就算能夠通過出師考,登上狀元榜,可若想一舉成名天下知,那還有得磨呢!

她沮喪的模樣讓他有些不忍,他抬手模了模她的頭,他不想打擊她,以她這樣可愛的外表,怎麼也跟高人扯不上邊,不過若是以廚藝來說,她比御廚也不差什麼了,絕對有資格稱得上的。

阮綿綿是個很容易被安慰的性子,頭往他的掌心蹭了蹭,也就忘掉了剛剛那一點小心思了。

不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認為還是要提早向他知會一聲,「過陣子我師父可能要來京城,這一回我覺得我是躲不過出師考了,到時候我可能會出門個幾天。」

韓枋宸心中一緊,覺得自己最擔心的事情來了,他很想保特平靜,卻讓本來就顯得嚴肅的表情看起來更嚴肅了,「去幾天?去哪兒?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不敢問的是,她真的會回來嗎?還是會就此一去不回呢?

這次換成阮綿締抓著他的手輕拍,笑咪咪地給予肯定的答案,「放心,肯定會回來的,去幾天還不知道,但不會太久,到時候應該就是在京城里而已,最近的考場就在那兒呢!」

她早就發現了一件事,他看起來冷酷嚴厲、不好接近,但其實內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脆弱很多,而從義父的口中,她也得知了他的一些過往,她心疼的同時,覺得自己應該要對他更好才是,但他這樣的好人,怎麼就有人忍心傷害呢?

想到這里,阮綿綿不由得嘆了口氣,想著若是兩人再更早一點相遇就好了,起碼他不會孤單那麼久,也不會因為那些傷心事把自己弄得總是這麼嚴肅的模樣,听義父說,以前的他是個喜歡笑、喜歡吟詩作對的活潑少年郎呢!

她雖然覺得義父的形容讓她有點無法想象,但是這足以說明他受過的創傷有多大。

韓枋宸沒說話,緊緊的反握住她的手,一邊在心里想著,到時候可得多派幾個人跟著她,要不然他親自跟著也成。

兩人懷抱著各自的心思,可是眼神凝望之間,卻又異常的契合,即使只握著手都覺得甜蜜。

阮綿綿仰著頭,看著他慢慢低下的臉龐,她嬌羞地閉上了雙眼,然而就在兩唇即將相觸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還有詢問主人家是否在家的聲音。

韓枋宸有些惱怒,幾日不曾的親密接觸就這麼被打斷了,他立直身子,並不想理會門外那掃興的人。

這南陽城里他可沒有熟悉的人,如果是義父的話,那可不是那樣守規矩的人,否則初到那日也不會在後門撞見他們這樣那樣了。

阮綿綿也覺得挺害羞的,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讓人給瞧見一般,她推了推他,催促道︰「趕緊開門去。」她推著他一路往前走,不讓他看見她漲紅的臉。

可是當門一開,她卻發現她怎麼也推不動他了,他就站在那兒,定定地看著門口的一個婦人。

那婦人大約二十來歲,看著韓枋宸從門里走出來的時候,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布滿了不可置信。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幃枋宸也沒想過,有朝一日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遇見故人,尤其這個故人大約一輩子都不會想再見到他。

而姚欣琬也有些感觸,如果可以,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韓枋宸,可她卻沒想到,他們再次見面了,甚至是在這樣一個地方。

姚欣琬看著他,眼神有些恍惚,他們最後一次見面至今,他的變化似乎不大,一樣略微蒼白的面容,神情依舊顯得嚴厲又冷酷。

可是恍惚過後,她又想起這個人不只是外表冷漠又刻薄,實際上他的手段比她所能夠想象的更加殘忍,甚至說是睚訾必報。

韓枋宸看著她,隨著時光流逝,回憶里單純微笑的姑娘也成了一個臉上帶著些許苦澀的婦人,只不過眼里的驚異和怨恨倒是沒有變。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他挑了挑眉,冷笑反問,「倒是王夫人,不知道你怎麼突然來到這里?南陽城里應該沒有您的親眷了才是。」

他這話狠狠刺中姚欣婉心中最痛的那一塊,她恨恨地瞪著他,咬著牙道︰「那也全是拜你所賜,不是嗎?!」

如果不是他,表姊跟婆家上下八十幾口人不會全都死了。

「是啊,那又如何?」韓枋宸淡然反問,沒有一絲心慌或心虛。

姚欣琬這些年即使已經成了掌家夫人,可是在韓枋宸面前,卻還像個控制不住脾氣的普通婦人,她不客氣的冷冷嘲諷回去,「也是,若你有一點仁慈之心,當初也不會把表姊一家子給逼得走投無路,不會看著上上下下八十幾條人命逝去而無動于衷,但這宅子你也敢住,就不怕那些冤魂心有不甘,回來找你討個說法嗎?」

第7章(2)

韓枋宸依然面無表情,可是那嘲諷的語氣更加張揚了,「我可不曾做過任何虧心事,這里就是亂葬崗我也住得下去,更何況不過是死了八十幾個人而已。」

那些人如果不是早就該死,又怎麼會讓他隨便一抓就是把柄?至于後來所有女眷上吊自殺,也不是他套了圈逼她們去死的。

同樣的話他當年就說過了,沒想到這些年過去,她還是看不明白,不,或許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明白那些事情後頭的是是非非罷了。

他當初也是如此,不是不想去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只是不想打破腦海中的幻想,不想承認在回憶里曾經帶給他溫曖的小泵娘,原來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美好。

當年在韓家,他一個外室子在韓家的地位,說得難听些,就是一個有點頭臉的下人都敢給他臉色看,而韓老爺對于他這個兒子也沒有多少的親近之心,畢竟他的子女眾多,如果不是看在是自己的血脈不好外流的分上,他或許也不會被接進韓家養著。

可說養著也就真的只是給個地方住,吃穿就跟養狗一樣,餓不死的供給著罷了,如果不是後來讓他遇見了那個教授給他一身本領的師父,說不得他現在不是碌碌無為,就是早讓人暗算死了。

這樣的韓家,姚欣琬所說的表姊,名義上也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姊姊,對他來說有什麼感情可言?

包別說當初那案子可是罪證確鑿,那些男人根本死不足惜,而那些女眷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又何必在還沒判刑下來之前,早早的就一家老小吊死在自家屋子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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