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她叫他。
他沒醒,但她還是不放心,用手去推他,而他還是動都不動。
炳!太好了,他真的睡著了。
妹喜大聲歡呼的聲音連李元季都听到了,但他還是在裝睡,繼續不動聲色的等著她來吻他。
她的唇悄悄的接近。
一下就好!她只是想知道他看起來柔軟好吃的嘴巴嘗起來究竟是什麼味道,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想。
她嘗了他的嘴一下。
哦——心跳得好快喲!妹喜雙手捂在胸口,心撲通撲通的跳得很快,那感覺就像她今天決定要當小偷時一樣的緊張、刺激,至于他的嘴是什麼味道——唔……她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唇。
老實說,他的嘴沒什麼味道,就軟軟的,吻起來很舒服而已。啊——原來這就是親嘴的滋味。
妹喜懂了,卻覺得親嘴也沒什麼了不起。
這她就不懂了,吃嘴巴既然如此淡而無味,為什麼她阿爹老是喜歡吃她阿娘的嘴呢?搞不懂耶!
妹喜覺得親嘴無趣,于是便倒頭就睡,不再去找李元季的麻煩了;她是頭一沾床,就睡得不亦樂乎。
可憐的倒是那個李元季,被人親了嘴巴之後,那顆心就再也沒正常過。
妹喜拙劣的吻,吻出了他對她的,而可惡的是,把他搞成這副德行的那個罪魁禍首,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睡得很開心。
突然間,李元季後悔了。
他不該刻意安排讓他們兩個同住一間房、同睡一張床的,因為,這對他這個正值血氣方剛的青春少年即而言,十足是個酷刑。
※※※※
次日清晨,李元季才張開眼,就發現妹喜像只八爪章魚似的,整個人趴在他身上,雙手雙腳纏著他的四肢。
要死了,她的睡相怎麼這麼難看啊?要是在平常,他是不介意讓她這樣抱著、摟著,但他現在想去出恭,很急耶!她這行為無疑是火上加油的行為!
「喂!」用手指戳戳她,叫她起床。
妹喜睡死了,沒反應。
「喂,起來了,太陽曬了。」
李元季向來不是個太有耐性的人,叫她不起之後,他的脾氣也好不到哪里去,扯開喉嚨沖著妹喜的耳朵大叫。
看她這樣還能不能睡得如此香甜!
「醒了、醒了!」她倏地張開雙眼,用手拍拍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等到她穩下心!這才橫眉豎眼的沖著他破口大罵,「你要死了!叫這麼大聲,你想嚇誰啊?」
「嚇你啊!不然這屋里還有誰?」
「你干嗎嚇我?」妹喜兩個眉毛挑得高高的,看得出來她很生氣。
李元季冷笑著,反問她一句,「你說呢?」他的目光示意地往下一瞥,讓她看看她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妹喜則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頓時她看到自己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是如此的不顧男女之別,如此的不要臉!
「啊——」她尖叫,然後像是踫到什麼蟑螂、老鼠似的火速跳開。
李元季等她跳開了,這才急急忙忙的跑去茅房紆解痛快。他順便刷完牙、洗完臉才回來。
他前腳才進門,後頭就跟著一個店小二送早膳來。
早膳到了,妹喜還愣在床上動都不動,一點都不像昨天那樣活像個餓死鬼投胎。
「你在干嗎?吃早膳啊!怎麼?你不餓啊?」他一坐在案前一替自己盛了碗粥,看了妹喜一眼。
那丫頭點了兩下頭說︰「餓啊!很餓。」而且還強調「很餓」那兩個字,真受不了!
「既然很餓,那你還不來用膳;怎麼?還要我喂你不成?」
「不用你喂,我只是、只是……」妹喜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
她曾幾何時變得這麼別扭來著?
「只是什麼,你說啊!」
「只是——我想刷牙、洗臉。」
「那就去啊!」
「可是水呢?」
「在外頭,自己去打水。」
「啊!」妹喜瞪大了眼。「可是以前都是羊咩咩打水讓我刷牙,洗臉的耶!」沒有羊咩咩在一旁服侍她,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
嗚嗚嗚——她好「口連」哦!嗚嗚嗚……
妹喜有下床氣,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命,一起床只要有事情不順著她的心、她的意,這一整天她的心情鐵定糟透了。
「你去打水來給我刷牙、洗臉啦!」她哭著跟他賴。人家她肚子粉餓、粉餓,她想「粗飯飯」啦!
李元季火死了。
他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他也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命耶!干嗎為她做牛做馬的,她有沒有搞錯啊?
「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是你的好哥兒們啊!」
妹喜如此的大言不慚,听得李元季差點口吐白沫,當場死給她看。
她也惟有這個時候才會當他是她的好哥兒們難道他李元季之于她而言,就只有這麼一點點的利用價值嗎?
他多想叫她去吃屎比較快,但當他惡狠狠的眼一對上她可憐兮兮的小臉——他明知道那是她故意佯裝、假扮的,但他還是不忍心。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給她打水去。
李元季很認命,但妹喜就粉過分了。
她叫他打水讓她洗臉也就罷了,怎麼酒足飯飽後,就連收拾包袱一事也要他做!
「你沒手、你沒腳嗎?」他氣得直吼她,覺得妹喜根本就不適合離家出門。她大小姐當慣了,出門在外還要使派頭、要別人伺候她,她有沒有搞錯啊?
「我是你的哥兒們,不是你的丫環、小廝耶!」
「我知道啊!」她還很認真的點頭。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做?」李元季氣了,當下心一橫,把她的包袱丟給她要自己整理。
這一次,妹喜很乖,她真的自己收拾行李。
她把她所有的衣物全往包袱里頭塞,摺都不摺一下。
啊咧——「你這哪是在收拾東西啊!」她這樣根本就像是在腌咸菜,李元季看不過去了,他推開妹喜說︰「我來。」
沒辦法,他有潔癖,遇到像妹喜這樣神經很大條的姑娘家,他永遠只有豎白旗、棄械投降的分。
他就像是妹喜的貼身丫環一樣,幫她張羅吃的、喝的、用的,而且還是不支薪的那種小丫環。
哇咧!他放著大少爺不做!干嗎如此作踐自己啊?
李元季自己也不懂。
第四章
妹喜一離開客店,整個人又像活了過來一樣,活蹦亂跳的,有精神得不得了。
而李元季這個大男人,就只有落在她後頭跟著跑的分。
她買糖葫蘆,他付錢;她買布匹,他拎著——咦?等等,稍等一下,李元季看看手里頭拎著的東西,感到萬分不解。
他把妹喜給拉回來問︰「你買這麼多布做什麼?」
「你不覺得這些布料很美嗎?不只繡工好,就連質地都特別的細滑。」
「是不錯,只不過你出門在外,干嗎帶著這些布跑啊?」
「啊!說得也對。」妹喜頓悟。
基本上,李元季是覺得妹喜是個敗家女,不用花她的辛苦錢,她就用力揮霍,看來,她的家世應該不差,否則,哪能讓她這麼糟蹋銀子!
「要不——我們來擺攤子賣布吧!」妹喜說做就做,在市集上找了塊空地就坐下來,把布一匹匹的掛起來,當場叫賣起來。
「來喲、來喲!來買布喲——」妹喜吆喝著。
她一直很想這麼做,看別人賣東西,為錢討生活的樣子很辛苦,但妹喜卻從來沒經歷過。既然現在有現成的貨,她就充當一下生意人過過癮。
她叫價一尺三文錢。
李元季實在會被她給氣死。「你一尺一兩買的,現在賣三文錢。」她會不會算數,會不會做生意啊?
「哎喲!你笨、你不懂啦!我們賣得比較便宜,這樣才會有人來買嘛!」他真是笨,妹喜忍不住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