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真是英勇!」
「真是個大英雄!」
「我們都覺得九斤好厲害。」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但——
唉——有人嘆了囗長氣。
「誰也沒料到九斤竟然不會泅水,他一跳進水里,就在那載浮載沉的。」
「真是要命喲——」
「當時的狀況可真是驚險萬行哪!」
大伙又是一陣評論,而阿蘇卻只看著她家那個傻大爺。
他怎麼做事如此不經大腦呢?要救人,最後還落得這般慘狀。她真想不理他,就這樣讓他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省得拖累她,但是——
阿蘇看了那張忠厚的臉一眼,她還真沒辦法不管他。阿蘇心一橫——
「哇!」口述人說到一半,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因為、因為……
「要死了!阿蘇姑娘怎麼在月兌他家老爺的衣服啊?」
「她想干什麼?」
「她是在救人。」有人如此回答。
「救人!救人干嗎月兌衣服啊?」
「嘿咩、嘿咩!」
旁觀的人各個點頭如搗蒜,交頭接耳的討論阿蘇驚世駭俗的行為,可阿蘇沒時間跟他們嗦,在這個當口,她還是救老爺要緊。
阿蘇把九斤的衣服松開後,又將他的下顎抬起,接著,她的頭俯了一去——
「喝!」圍觀的人群又是一聲驚呼。
「阿蘇姑娘在親他家老爺耶!」
「那不是親!她是在救人啦!」救人、救人,這些鄉巴佬听不懂是不是!吧嗎一直低毀阿蘇姑娘的清譽!
「救人!救人干嗎口對口啊?」
「對咩、對咩!救人干嗎口對口啊?」
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討論成一團,直到九斤嘔出第一口髒水、直到九斤的眼緩緩地張開來,大家圍著九斤看,且慶幸著。
「醒了!醒了!九斤醒了!啊!真是謝天謝地謝菩薩。」有人對著天拜了起來,一副這全是老天爺長眼的結果。
而阿蘇——
舌忝舌忝嘴唇,她想到自己剛剛為了救人竟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事……唉!這下她可虧大了。
阿蘇提起衣袖,不斷的擦自己的嘴唇,像是這樣就能把剛剛那一幕給擦掉,當作沒發生過一樣;可是,她都如此努力的想遮掩事實了,剛剛那群旁觀的人卻不放過她,他們一個個跑來跟九斤恭喜。
「恭喜?恭喜什麼?」九斤還不明所以。怎麼他落了水、遭了難,這些人還跟他恭喜?莫非,他在這村子里的人緣真這麼差?
九斤莫名其妙的眨巴著眼楮,而大伙則是笑呵呵的說給他听。
「就是你家阿蘇剛剛吻了你的事啊!」
什麼?!九斤驚了一跳。「阿蘇?!吻我?!」
他的目光誠惶誠恐的往阿蘇的方向移過去,恰好看到阿蘇在擦嘴巴,像是要把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從她唇上拭去似的。
九斤拖著還很虛弱的身子,又驚又恐的爬過去問阿蘇,「你真的吻了我?」怎麼會呢?阿蘇對他一直是疾言厲色的,應該不會喜歡他這個鄉巴佬似的老爺才對啊!九斤看著阿蘇。
阿蘇則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怎麼她亟欲要忘了的事,他卻又來耳提面命,讓她想忘卻忘不了!
「我是為了救人,那不是吻。」她用眼楮警告他別亂說話,破壞她的名譽。
「可是他們說你的唇貼著我的——」九斤的手指比比眾人,又比比他的唇。他的唇冰冷,而阿蘇剛剛用她那紅艷的小嘴掃過他的……
「你別亂想!」阿蘇用力的吼斷他的胡思亂想,再次告訴他,「那不是吻。」她再重申,一目光凌厲,像是在威脅九斤,要是他膽敢再多說一句有的沒的,那她就會把他丟到大海里去,讓他淹死算了。
瞧一臉她凶巴巴的樣子,九斤「哦」了一聲便不敢再多說。
而那些旁觀的閑雜人等還沒散開,甚至不死心直追問九斤,「你什麼時候娶阿蘇進門?」
「啊?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他了!」阿蘇大聲抗議,不過沒人理她,因為大伙都以為那是她女孩兒家的矜持。
「阿蘇姑娘,你別害羞,沒關系,這件事由我們大家替你主持公道︰想想看,你一個女孩子家為了救九斤,把你最寶貴的吻都給了他了,他要是個大男人,就該負起他該負的道義責任來。」
哇勒——他們在說什麼啊!她才不要九斤付起什麼道義責任哩!阿蘇想要如此抗議,但是——
真的沒人要理她耶!
大伙依舊圍著九斤直道恭喜,阿蘇只能撐著兩顆眼珠子瞪著九斤看,那表情像是,如果他膽敢說一句他要負責的鬼話,那、那——
那這下子她跟他的梁子就結大了!
九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跟阿蘇的親事暫時壓下來,不過,對于他做的這件「無量功德」,阿蘇卻沒有絲毫感激他的意思。
本來就是他的錯,誰讓他去趟那淌渾水,才會搞出她吻他的戲碼來!她都沒怪他老是闖禍讓她收爛攤子呢!想要她的感激?門兒都沒有!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阿蘇突然想起被他花掉的二十兩銀子。她拿著賬本去追查銀子的下落,只保佑他別又充當濫好人,把銀于布施出去了才好。
「銀子?」九斤愣了愣。
「對,就是銀子,二十兩。」阿蘇一板一眼的說,不給他裝傻的機會。她家老爺老是這樣犯家產散個精光,長久下去還得了!
「二十兩?」
「對,就是二十兩,你拿哪去了?」阿蘇質問道,而且還把手伸得直直的,一副要跟他要錢的錢嫂模樣。
九斤搖了揚頭,這才想起來。「咱們對門的王大叔要上京城去看他親戚——」
「所以你把二十兩銀子給他當盤纏了!」九斤話還沒說完,阿蘇就急著幫他接下去。
她就知道,就知道她這老爺一定又去充當濫好人了。
「不,我沒有喔!」九斤怕阿蘇誤會,急得直搖手。「我知道你最討厭我充當濫好人了,所以我沒把銀子給王大叔。我只給了他一只山豬。」九斤慌得直把豎得直直的一根手指頭湊到阿蘇面前拿給她看。
真的只是一只山豬喔!
「一只山豬!他要上京城,你給他山豬干嗎?」阿蘇沒讓那只山豬給轉移了注意力。
「讓他拿去市集買呀!這樣王大叔才有盤纏咩!」
哇勒——他這樣跟直接拿盤纏給王大叔又有什麼兩樣?阿蘇氣得頭頂部冒煙了,卻還是不動聲色。
「那你的二十兩銀子跑哪去了?」阿蘇冷冷的問。如果她猜得沒錯!那二十兩八九不離十,一定不在她家傻大爺身上。
「讓王大叔帶去京城給我小弟。」瞧!他說得還頂理所當然的。
「你小弟?!」阿蘇眼一眯,細成危險的兩直線。她盯著她家老爺問︰「你哪來的小弟?你不都是孤家寡人一個嗎?哪時候又跑出個弟弟來了?啊?啊!你說啊?!」瞧阿蘇那氣盛的模樣,莫怪這鄰近的人都要以為她是九斤的媳婦了。
九斤急急的跟阿蘇解釋。「天成不是我親弟弟,他是我爹——」
「就是那個拋棄你的爹?」
唉,他都還沒說到重點,阿蘇則又打斷他的話了!九斤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個爹爹在外頭另娶妻室的孩子。」
「那、那個叫什麼天成的是你爹的另一個兒子?」
「也不是。」九斤又答,「天成是我繼母還沒改嫁給我爹之前,跟她前一個丈夫有的孩子。」
我哩咧——事情怎麼會這麼復雜?
「我不听了。」阿蘇把耳朵捂起來,再這麼听下去,她鐵定會瘋了。「總之,你就是把二十兩銀子給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