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風流帳 第22頁

「斷掌?」他嚇了一跳。早听說手掌有斷紋的女子都克夫,但他從未留意過紫君的手心。

朱成淵抬頭看到正面帶微笑迎出來的杜秋生,提醒道︰「這件事先不必急著和你父親說,否則要是弄得滿城風雨,我那可憐的堂妹就嫁不出去了。」

杜羽杰點點頭,但眉心已經凝成一個死結。

紫君要想出府兩日並不是件難事,現在只要她拿杜家做為檔靜牌,無論她說什麼,朱景明都會點頭答應。

所以她一邊和杜羽竿說自己要去城外的杏花庵做兩日齋戒,一邊和父親說自己要去杜家小住幾日。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與朱成淵約定在王府街角的後巷見面。

這天她用過早飯才從容地自王府內出來,獨自走到後巷對,朱成淵的馬車已經在那里等候了。

當她一眼看到那立在車邊的青衣小廝時,先是呆了呆,繼而眼眶一陣發熱,潮濕的水霧立刻盈滿眼眶。

車內,朱成淵慢悠悠地說︰「阿鈺,若是紫君小姐到了,就請她上馬車吧。」

花鈺看她的眼神這樣奇怪,就上前一步問︰「請問姑娘是否是紫君小姐?」

她點點頭,那淚水就在點頭的一瞬間滾落下來。

他退後一步,拉開車門道︰「王爺,她來了。」

紫君邁步走入車內,車門隨即關上。

朱成淵望著她淚眼婆娶,欺身上前,笑眯眯地用食指指月復為她抹去淚水,「怎麼?要和哥哥出來玩,被你父親訓斥了?」

「我……我還是先回去了。」她撥開他的手。

他的聲音驟然一沉,「要變卦嗎?你可知今日若得罪了我,日後再要後悔挽回可沒那麼容易。」

她咬著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得意的笑容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浮現在他的唇角,他敲了敲車門,「阿鈺,可以走了。」

車子走了半晌,兩個人一直沒有再說話。這詭異的沉寂讓她終于忍不住抬頭看他,他的目光仿佛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所以兩人的視線正好撞在一起。

「剛才那個小廝……」她斟酌著開口。

「認得?」他挑挑眉。

「不,不認得。」她本能地否認,將差點月兌口而出的話又吞了回去。

偷看他一眼,他還在盯著自己。她素性心一橫,既來之則安之,在他面前裝聾作啞,只會讓自己處于劣勢,她決定出擊。

于是她秋波流轉,明眸善睞,笑盈盈地問他,「堂哥今日出城是要去哪里?外面大軍壓城,您就不怕四殿下把您扣住?」

她突然的神情轉變,讓她向來端莊的氣質似變了樣。朱成淵望著她眉梢眼底那份嬌憨的風情,幽幽一笑,「你是怕堂哥把你賣了,還是怕我被別人殺了?」

「怕堂哥賣了我。」她順水推舟,笑著應答。

朱成淵佩服她變幻臉色的本事。她要裝傻,他就由得她去裝。

「賣了你可不敢,叔叔要找我算帳不說,你的未婚夫也要找我要人。」他從自已的身後拿出一把琶琶,問道︰「會彈嗎?」

「不會。」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真不會?」他抖貌著她,撥了一下琴弦,「會彈箏的人不可能不會彈琵琶。要不然你我再做個交易,你為我彈一曲,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微笑道︰「堂哥能有什麼秘密願意告訴我的?」

「關于我被一個青樓女子騙了的事,想不想听?」

紫君的嘴角一僵,笑容更燦爛,「堂哥這麼位高權重又精明的人,縱使有些風流調悅,也不至于被青樓女予騙了吧?」

「願意和我做這個交易嗎?」不理會她的話,他將琵琶遞到她面前。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

「那女子叫花鈴。」他平靜地念出那個名字。

她抱著琵琶,低著頭,手指在琴弦上隨意地撥弄,仿佛心不在焉。

「她身為青樓女子卻自詡很有風骨,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已是京城當紅的頭牌。她有美貌,有才情,有八面玲瓏的本事,有勾魂攝魄的手段,男人在她面前不是顯得太笨太蠢,就是太色太貪。難得的是,她周旋在這些男人中,依然游刃有余。」

紫君抬頭笑問︰「堂哥算是哪種男人呢?」

他一嘆,「我原本以為我是後者,既色又貪的那種,後來才知道,我是前者,又笨又蠢。」

「這女人做了什麼,竟讓你有如此感慨?」

「我將一顆心交給她,卻被她踐踏在腳底下。」

她默默听著,眼底卻滿是不屑的神色。

「你不信?」他看得出她眼神中的含意。「我幾乎將一生都許給她了,可是她卻甩了我。」

她不禁嘴侍一聲笑出來,「堂哥真會說笑話。您身為王爺之尊,會將一生許給一個青樓妓女?而她放著好好的王爺侍妾不做,竟敢甩了您?就算是編笑話,您也不必編一個這麼離譜的來逗我笑吧。」

朱成淵回身又拿出個匣子,匣蓋彈開,碧瑩瑩的光芒霎時充滿整個車廂。「你看過這樣大的一顆夜明珠嗎?」

她大概是被那顆夜明珠驚住了,目光一下子定住。

他拿出那顆珠子,持在乎中。「這顆夜明珠價值連城,是我送給她的。」

「那,為何現在又在你手上?」

「因為她甩了我,我要收回這個禮物。一個男人肯將價值連城的禮物送給一個女人,就說明他對那個女人已有足夠的誠意。若非憤怒到了極點,男人也不會將送出的禮物收回。」

紫君卻淡淡的表示,「可是對于女人來說,價值連城的禮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中那個價值違城的女人到底能駐足多久?」

「說的好。」他眯著眼,眼底嘴角都是冷笑,「果然還是女人最懂女人心。倘若有個男人也以足夠的誠意對你,你也會棄如敞展吧?」

「那要看那份誠意是什麼?一顆夜明珠嗎?在我看來,這算不得什麼誠意。真正的誠意是一個承諾。或許你看不起這承諾,但它在女人心中的分量無可取代。」她說完時,將琵琶在懷中抱好,問道︰「想听什麼曲子?」

他盯著她,「你並沒有問我——那女人是如何甩我的。」

她低著頭,「能如何甩你?也許只是你夸大了言詞而已。我還是不信會有女人舍得不要你。堂哥風流調佗,更是正宗的皇室血統,貴氣逼人。她不過是個妓女,她若敢甩你,只怕是真的瞎了眼,或是被什麼妖魔迷了心竅……」

朱成淵咬緊牙,冷笑一聲,「她以死作別。人生至痛至恨的事,不是生離,而是死別。她這樣甩開我,我會記恨她一輩子。她若地下有知,當知這恨意縱使是我死了,也不會減少一分一毫!」

紫君的手指突然在琵琶弦上撥響,不是什麼濃情蜜意的纏緯小段,而是一曲鏗鏘有力的「十面埋伏」。金戈鐵馬,喊殺震天,在她十指之下的那一片淒慘悲壯,听來令人心碎神傷。

車外的花鈺也不禁听得痴了。

這曲子他兒時曾經听姊姊彈過,因為琴譜古舊,出處不明,他一直以為這曲子再沒有別人會彈。沒想到多年過去,今日競然重聆舊音。

他不知道衛王爺為什麼會買下清心茶樓,又擺出個查封茶樓的假象,也不知道衛王爺神秘兮兮地和自己所說的那個他應該見的人是誰。

但他現在意識到,這個此刻坐在車內的朱紫君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屬于她的故事應當埋得很深,憑衛王爺一人之力,能挖得出來?

第9章(1)

原來他帶她來的地方只有三間小草房。

在一處山崖之下,這里安靜得仿佛從來都沒有人居住餅似的,只有那三間小草房孤零零地佇立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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