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淡雅的藥香彌漫著整間屋子,一股清涼的感覺沁人玉的皮膚里,使她忍不住輕喟。
曲殘郎按撫著傷疤,動作細心溫柔,「我的女人身上不容許留下任何傷痕,淡淡的也不行。」
他的語氣強勢狂霸,十足大男人,卻又讓人不由得心頭一暖。
玉側起身子,黑瀑般的秀發披瀉在胸前,柔若無骨的縴手撫上他左頰的刀疤。
「白玉脂膚膏是治傷化痕的極品,為什麼不用它治好這道疤?」
「試過了,沒有用。」曲殘郎淡然、不在乎地說。
或許是這傷痕太久了,也可能是當初毀他容貌的那一刀劃得太深了,居然連這皇宮內苑的秘藥,也無法治好。
事實上,他根本不在乎這道疤留在臉上。
這猩紅丑陋的痕跡,日日提醒著他,不容他忘卻昔日所受過的種種屈辱。
「這一刀……很疼吧?」她輕蹙黛眉,微哽著聲音。
她的輕撫沒能安慰他,反倒像是會燒灼他似的,讓他感到痛楚。
這記號不正是拜她所賜嗎?而她居然還能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他渾身一震,粗魯地扣住她的雪腕。
「痛,好痛……」
玉心一驚,用另一只手握住被他弄疼的手。微略地察覺到他的情緒驟變,身子不禁竄過陣陣寒栗。
「殘……」她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便被他那帶著怒意的唇給封住。
這是個極為粗暴、毫無溫柔可言的吻,如狂濤巨浪般涌來的狂烈憤怒燒紅了他的眼,也逼出他血液中嗜血的瘋狂因子。
他倏地將她壓倒在床上,一抹冰冷寒魅的笑
「不要!」玉倍感難堪地尖叫,吃痛地狂亂掙扎起來。
她的眼神讓玉驚恐,蠻橫的舉動就像在對待一名娼妓般,令她感覺受到屈辱。
「不要?」他抬眼輕蔑地冷笑,語氣噙著譏誚道,「你是我的妾不是嗎?我要!你就得服從。」
她咬住下唇低泣,難過地承受他在她身上無情、冷酷的肆虐。
曲殘郎冷狠的話語,加諸在她身體的粗暴欺凌,撕碎了玉本就無比脆弱的心……
她無助地失聲哭泣,卻無法阻擋曲殘郎惡意的侵略。
曲殘郎原本逐漸融化的冰心,再次被無知的仇恨所蒙蔽,他耳邊明明听見她嚶嚶低泣,卻執意漠視心底絲絲的不舍。
對于她的心碎低泣,他強迫自己置若罔聞。
狂眸中的怒意瞬間轉為熾烈的欲火,深邃的眼眯起,著迷地打量她因掙扎而泛著鮮紅的身子。
「殘郎,求求你……不要……」
玉螓首微晃,用僅剩的微小力量試圖擺月兌他,嬌弱地低嗚乞求憐憫。
「你逃不開的!」
「不……」
她抬起虛軟的手想推開曲殘郎,卻讓他的大手攫住,反鉗在頭頂。
「呢!」劇烈的疼痛燒灼著玉的意識,她不禁嘶聲慘叫。
喪失理智的曲殘郎,全部的意念只是瘋狂地想摧毀她,所以對于她的哭喊,根本無動于衷,甚至充耳未聞。
身體的刺痛和心靈的崩裂,讓玉逐漸麻痹。
她領悟到他內心的嗜血殘酷,已如同燎原野火般,不僅吞噬她珍藏十八年的心,更狠戾地毀滅她多情的靈魂。
※※※
曲殘郎粗喘地壓覆在玉香馥的身上,薄唇上有著慵懶笑意。
他與她同樣汗濕的身軀依舊交疊,恣情地享受歡愛之後的余韻。
「你!」他心滿意足地抬頭,這才驚訝地瞧見玉布滿淚水的臉,和泛出血水的紅腫雙唇。
神志赫然重回到他的腦子里,使他驚覺出自己對玉的傷害而離開。
「兒——」他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微蹩的眉眼,在瞥見她一絲不掛的身子時怔住。
他一時無法置信地瞪大眼……
他竟在盛怒的情況下,讓她細致如瓷的身子,受到這樣的傷害!
玉水掐似的雪膚,本就容易受傷,平時一點小踫撞,都會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別說是使了勁地捏揉了。
曲殘郎的心霎時一陣錐刺。
他心疼地看著她白淨的身子,淨是拜他所賜的淤紫……
「該死!」
曲殘郎從緊咬的牙縫中迸出一聲詛咒,無法原諒自己竟然會這樣傷害她。
玉被他的咒罵聲嚇了一跳,癱軟的身子惶恐地微顫了下。
她慌怕的舉動雖然細微,但仍落人曲殘郎陰驚的黑眸里,令他心頭一窒。
他終于醒悟到,他有多痛恨讓玉對他感到害怕。
他要她愛他,而不是恨他……
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又倏地放松,冷硬的墨瞳慢慢釋放出憐惜和一絲絲的溫柔。
他翻身下床,從剛才取出白玉脂膚膏的櫃子里,拿出另一罐暗紫色的瓷瓶,再回到床上。
倒出乳白色的液體,他動作輕柔緩和地涂抹在她的紅腫處,像是稍一用力,就會踫壞她。
玉眸光一閃,身體僵直繃緊。
他此刻的柔情、絲毫沒讓玉感動,反倒使她更覺得自己的不堪。
她全身虛弱到幾乎無法動彈,甚至連撥開他的力氣都使不上。
曲殘郎將藥瓶擱到床頭,轉身欲撫上玉的臉頰,還沒夠著,就被她揮手隔了開來。
「別踫我!」她的喉頭異常干澀,連費盡力氣喊出的聲音都顯得粗嘎暗啞。
他的臉驟然一僵,收回手。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
他陰郁的眼鎖住她的,煩躁地發現她蓄意地挪開視線,固執地不願看他。
「看著我!」
他終于捺不住窒人的沉寂.和玉消極的反應,喝出聲。
鉗住她縴小的下顎.強迫她與他相對,「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說話!」
他要改變玉對他的漠視與冷淡的態度,這樣會讓他發狂。
玉沒有掙月兌他的鉗制,也沒有力氣掙月兌。
她疲憊地閉上眼,以為早已干涸的淚竟無法控制地滑落眼角,干裂的唇邊扯出一抹淒楚的笑容。
她的笑容讓曲殘郎心驚.他焦灼地扣住她的肩膀,「不許你笑!」
她飄忽的笑令他心生惶懼,刷白了臉。
然而玉笑意未減。
即使從小在沒了娘疼、爹又不愛的環境中長大,她也不曾恨過。
就算他錯把她當成玉琦,言語上百般羞辱,甚至讓她妾身不明地待在臨水齋,她也未曾恨過。
她甚至天真地認為,他跟她有著同樣的靈魂,同樣的孤獨寂寞。
錯了!
她簡直錯得離譜,荒謬!
「我恨你!從來沒有人能讓我這麼恨過!」玉猛斂住笑,「你說過要毀了我的,不是嗎?那麼你現在成功了,我視若珍寶的尊嚴任你踐踏,自甘墮落地當你的小妾,而我的身子更是同娼妓般,隨你肆意糟蹋……」
「住口!」
「你該高興呀!你替自己報了毀容之仇了!」她的語氣輕柔,卻十分具有殺傷力。
「你住口!住口!」
曲殘郎眥目怒吼,額際暴出的青筋微微抽搐。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不斷急促地喘息著,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生怕一時氣極,會失手掐死她。
怒意稍退之後,他才頹然地松開她,下床穿衣。
「听著!」他走到床前,鐵青著臉盯看她,強忍著不去觸模她的臉,「不管你心里想什麼,那日是你心甘情願成了我的小妾,而屬于我曲殘郎的東西,即便是我不要,也絕不允許和別人分享。所以,你把自己當人也好,作踐地把自己比作娼妓也罷;是人,你就是我的人,是娼妓……」
他目光轉為森鷙銳利,冷沉地說︰「就算是娼妓,也只會是我曲殘郎一個人的娼妓!」撂下殘戾的話,他拂袖踏出臨水齋。
玉沒有移動身子,任憑冰涼的空氣侵襲她光果的身子,然而令她沁人心脾的寒顫,卻是曲殘郎無情冷酷的話。
第八章
馮飛風塵僕僕地持了個包袱,正好往臨水齋來。曲殘郎一臉陰沉,擋住大咧咧地想走進屋里的馮飛,「有什麼事到前廳說。」他瞄了屋內一眼,徑自先朝議事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