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睇地看了她一眼,「我有啥好急的,只是怨他多沒誠意。你不是不知道他傷我多深!不理會他,純粹是在氣頭上嘛,誰知道他殷勤沒幾天,這會兒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那你可就錯怪大寨主了。」晴玉倚床坐下,「他是有事耽擱,不能來看你。喏,二公子不也連著好幾天沒來?」
「出了什麼事嗎?」
「外頭的探子回報,說是芙蓉鎮有人串連了鄰鎮海大富的人馬,這幾天就要圍剿殘風寨呢!」
「芙蓉鎮?是誰?」
玉想不出有誰,她爹是絕對不敢這麼做的。
「听說是……」晴玉欲言又止。
「是誰呀?」玉偏過頭問,心頭七上八下的。
「是芙蓉鎮長的女婿,你妹妹玉琦的夫婿,叫……叫齊訊的。」
「喔……」她吁了口氣,放下心里一塊大石。
幸好不是玉柏。
晴玉不放心地覷看她一眼,「你……難道不會擔心嗎?他畢竟是你的妹婿……」
玉回她一個恬淡的笑,「海大富的事,你早告訴過我,給這種挾怨報復的人一個教訓是應該的;至于齊訊,該替他擔心的是玉琦而不是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冷血。
對于玉家……除了玉柏,她對其余的人實在沒有半點感情。
「那殘風寨呢?大寨主呢?你擔不擔心?」
「這兒的人待我極好,我當然會擔心。不過這兒位置險峻隱秘,又布上重重機關,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
「那寨主呢?你就不擔心他嗎?」
玉紅著臉,「你不是常在我跟前直夸他武功高超嗎?那還有什麼好放不下心的。」
「說的也是。」
※※※
疏星曉月,滿院堆著落花,淡淡的殘香彌
玉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干脆起身步出房外,佇立階下徘徊。
她心頭郁結憂愁,莫名的煩思使她不安地踱步,就連綢白的裙角都給弄濕了也不曉得。
喟嘆了口氣,才想走回房,猛一抬眼,就對上了她極思念的瞳眸。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曲殘郎沒敢靠近,眼眸貪婪地逡巡她清妍水靈的嬌顏。
「睡不著,出來走走,你呢?」她注意到他的下顎冒出了青髭。
「我來看你……」
偌大的院子里,突然籠罩著沉寂。
玉噤口不語,杏眸里晶晶亮亮的。
事實上,曲殘郎每個夜里,都悄悄地溜進臨水齋看她,只是她睡得沉,所以沒發覺。
見玉沒說話,曲殘郎難掩神情的寂寥,「我……你回房睡吧,我走了。」
「等等……」她出聲喊住轉身要離開的曲殘郎。
曲殘郎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過身。
玉盯著他寬闊的背,「我听晴玉說……」他不斷絞著手絹,「如果可能的話,盡量別傷人……」
曲殘郎聞言僵住了身子,頓了會兒才低啞說道︰「我答應你,盡量不傷人。」
黑色的身影隱沒入竹林,如同他剛才出現時,迅速、無聲……
玉氣惱地擰眉。
心里明明是想對他說,要他千萬小心的,可一出口卻全變了樣……
※※※
消息果然沒錯!齊訊一群人的確攻上了山,不過卻被褚湖方精設的機關給擋在寨口,不得其門而入。
曲殘郎等人在混戰中發現來圍剿的人里,非但不見齊訊和海大富的身影,而且這些人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一些四處竄逃的土匪強盜。
于是,褚溯方和馮飛便不再手下留情,趁著機會好好活動筋骨。
曲殘郎卻因為答應了玉不傷人,功夫使起來便有所顧忌,一個不小心竟讓人用暗箭給偷襲……
※※※
「不好了!」
玉正在教著晴玉刺繡,遠遠地就听見有人朝臨水齋大喊。
晴玉探頭一看,是常跟著二公子褚溯方的貼身小廝。
「德月?你跑那麼急干嗎?出了什麼事?」
德月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屋里,邊拍著胸膛,「是……是大寨主……」
「他怎麼了?哎喲!」
玉聞言一驚,手里的繡針不小心扎到手指,泛出一顆血珠。
「他……他……」德月頻頻喘氣,一句話說半天還說不出來。
「他什麼他!大寨主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晴玉氣急敗壞地吼著。
「他被那些攻寨的人,用暗箭給射成重傷了!」德月終于一口氣把話說完。
玉手里的布和針散落一地。
「重傷?」晴玉愣愣地重復。
玉煞白了臉,想也沒想地拉起裙擺,沖出臨水齋。
第九章
玉神色慌張地沖進議事廳,先是看見褚溯方和馮飛,然後是肩上一片血漬的曲殘郎。
她跑到臨時鋪的床榻前,抖著手踫觸仍嵌著斷箭的傷口。
「怎麼傷成這樣……」她紅著眼眶,硬聲道。
曲殘郎心一緊,見不得她掉淚,攬手一抱,將她圈進懷中。
「別這樣,你有傷……」
「我答應過你,不傷人的。」
玉在他懷里怔住,淚水涌出眼眶。
「笨蛋!那不是我想說的,我本想說要你小心一點的……」
曲殘郎欣喜若狂地擁緊她,粗嘎地說︰「對,我是笨蛋,是笨蛋……」
褚溯方和馮飛交換了個眼神,馮飛將一只木制藥箱,放到躺椅旁的小幾上。
「先把傷口處理好再說吧。」
玉輕推開他,抹去頰邊的淚,「對了,德月說你傷得很重,快,讓我瞧瞧。」
她動手解開曲殘郎的領扣,小手因緊張而發抖。
「誰告訴你我受了重傷?德月……」曲殘郎先是一愣,猛地想起德月是褚溯方的貼身小廝。
他眯起眼看向褚溯方,後者則是朝他桀黠一笑,無辜地聳肩。
曲殘郎沒再說什麼,他頭一回感激褚溯方的多事。
馮飛的藥箱里應有盡有,讓玉很快地就將傷口包扎好。
「幸好箭上沒有抹毒,只要休養幾天就不礙事了。」她清洗著沾血的手。
「那些人不是百姓,而是一群強盜和殺人不眨眼的土匪。」褚溯方說道。
「我爹雖然愛財,可據我所知,他並不認識什麼土匪強盜,而齊訊表哥……也不太可能。」
曲殘郎輕拉她入懷,親見地嗅著她的發香。
「是海大富,這些年來他一直暗中勾結這些流寇,掠奪之後再嫁禍給殘風寨。」
「糟了,我爹要是和他們合作,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她或許很矛盾,嘴里說不在乎,但仍放不下心,畢竟是親生爹親,而且還有玉柏呢!
褚溯方甩開扇子輕搖,「損失是免不了的,你想想那些是什麼人,這回他們攻寨傷亡慘重,要不是咱們大師兄手下留情,恐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他說著說著,還不忘乘機調侃曲殘郎。
「一群亡命天涯的流寇,怎麼可能會真心替你爹他們賣命?」
玉一听,臉色益發凝重。
曲殘郎親吻她光滑的額際,安撫道︰「別擔心,他們的目的只是錢財,你爹他們的性命不會受到威脅。」
「但願如此……」
※※※
曲殘郎和玉和好後,兩個人可說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
甜蜜的模樣,令褚溯方直呼嫉妒。
「你是說,明覺師父是馮飛的爹?」
原本枕在曲殘郎手臂上的玉,一個翻身轉俯趴在他身上,一頭烏發如瀑般披瀉而下,微遮住她泛紅的頰,散落在他光果的胸膛。
曲殘郎猛吸一口氣,「兒,你知道你現在這模樣有多嫵媚、多動人嗎?」他低硬地道。
一雙水瞳因訝異而睜大,紅艷的朱唇微啟,無瑕的臉上還泛著歡愛過後的紅霞。
「討厭!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她紅著臉,佯怒地嬌嗔,難為情地朝他胸膛一拍。
「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啊!」他邪氣地對她一笑。
玉故意不去看他深邃的眸子,「馮飛是明覺師父的兒子,那他為什麼不把藥書傳給親生兒子,而要傳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