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姬 第6頁

「這輩子她都休想得到我的愛!」

撇下絕情的話,玉荊風便走出大廳,卻在門外撞見呆立在那兒的步靈均和月皎。

明顯的嫌棄之色由他眼中迸射出,他冷哼一聲,繞過她們主僕倆離去。

原來是這樣啊!他並不希罕這樁婚事,比她還不希罕,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認知到這一點,不知為什麼,她感到自己的心刺刺的,在听到玉荊風說不會愛她的時候。???步靈均沒有回步家,她只寫了一封書信,要月皎親自送回去,順便替她瞧瞧爹是否安好。

不是她不思念爹,實在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為什麼新婚夫婿沒陪她回去,只能在信中編個玉荊風忙不過來的理由,晚些日子再回去見他老人家。

想起月皎那副不平的模樣,步靈均不禁搖頭失笑。

「看來陳記是故意要搶走我們的生意。」

花亭里突然傳出的聲音,讓步靈均停下腳步。

「無所謂!東、南兩城的木材生意,我們玉記是老字號,早就站穩了腳,何況陳記的花梨木一半是假的,那些識貨的一眼就可看穿,沒什麼好怕的。」

她原本是要離開了,但一听到玉荊風充滿自信的聲音,腳底就像粘住似的定在那兒。

「什麼人?」莫且揚瞄到花叢後有人影,出聲問道。

既然已被發現,就沒有躲藏的必要。

「是我。」她緩緩走出花叢,姣好的身段、清靈的芙臉,在白亮的日光映照下顯得更細致可人。

「你在這里做什麼?」玉荊風沒好氣的問。

「這位一定就是嫂夫人。」莫且揚不理會玉荊風發送的殺人目光,徑自移步上前更加靠近步靈均。「傳言南城步家小姐姿容端麗,如今一見果真不假啊。」

「閣下是?」面對眼前這俊逸非凡且笑臉迎人的男子,步靈均只有好奇,而他露骨的贊美也未令她心動。

「在下莫且揚,嫂子喚我且揚就好。」莫且揚仍是一副嘻皮笑臉。

步靈均微微頷首示意,並沒有依照他的意思叫他的名字,「我只是在花園散步,沒吵到你們談事吧?」

「你已經吵到了。」玉荊風火氣很大地說道,不知為什麼,莫且揚靠近步靈均讓他很不舒服。

他明顯的不快和憤恨,使現場一陣尷尬與靜默,還好莫且揚趕緊打圓場。

「我們剛才談到木材,不知嫂子你對木材了不了解?」他隨口找個借口。

「一介女流,她哪會懂得這些!」玉荊風譏諷地冷哼。

莫且揚被打敗地翻了翻白眼,心里暗忖玉荊風今天不知誤吞幾噸火藥,才會這樣不饒人。

步靈均對他的評斷並沒有生氣,柔細的手撫過桌上擺放的木材樣品。

「我不是行家,不過以前一位替我娘家修屋的老人告訴過我,所以我大約了解一些。」

莫且揚目露興光,對這養在深閨的美人兒更感好奇。

「那太好了,玉家的產業里就包括木材生意,如果嫂子能對木材多了解,對玉家一定有幫助的。」

玉荊風對她的話不以為然,一個從不出家門的女子,會對這些硬冷的木材有什麼了解?「說說看你對木材的了解。」他倒要看看,她如何為自己夸下的海口圓場。

步靈均定定地看著玉荊風,也看出他眼底的鄙視,無聲地在內心嘆口氣,將視線移到手中的木塊。

「據我所知,花梨木有新和老兩種,顏色赤紫且紋路清晰的是老花梨,略顯赤黃且紋理不明的為新花梨,還有一種與花梨相似的木種叫麝香木,這一塊應該是廣西的花梨木吧。」仔細地觀察完手上的木塊,步靈均說出她的看法。

莫且揚不敢置信地擊掌叫好,玉荊風只是鎖緊劍眉地凝望著她。

「還說不是行家!你一眼就看出手里拿的是什麼木種,甚至連它的優劣都一清二楚,如果你不是行家,那就沒有內行人了。」莫且揚一點也不吝惜表現他對步靈均的欣賞。

好友眼中閃著他所熟悉的光芒,掛名妻子桃腮淺紅的盈盈笑臉,看在玉荊風眼底,說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你表演夠了嗎?如果已經滿足你可笑的虛榮心,就滾回衍風居去!」他不假思索地吼道。

步靈均原本酡紅的臉霎時變得慘白,眼眶迅速泛紅。「我只是……」她微顫地咬住下唇,明明一肚子的話,卻硬生生壓在心里。

「荊風!你這麼說大傷人。」莫且揚收起笑意,俊雅的臉變得嚴肅許多。

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流緊張得一觸即發。

「是靈均的錯,打擾了你們談事,我……這就離開。」

她紅著眼向莫且揚點個頭,算是感謝他為自己說話,看著偏過頭不理會她的玉荊風一眼,便黯然離開花亭。

「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玉荊風是這般無情之人。」撇下話,莫且揚忿忿地離去。

望著空無一人的花亭,一股悶氣直沖玉荊風的心頭。

第三章

路雲音煩悶地撫過琴弦,有一句沒一句的哼著曲,窗外搖曳的綠竹無端端地又惹她一陣心亂。

她贏了不是嗎?

荊哥如往常一樣,常常辦完事就往惜情閣跑不是嗎?淡月前天不是才喜滋滋地告訴她,荊哥為了陪她去游湖散心,就連陪新娘子回門都沒去不是嗎?

那麼她的心又為何會如此上忐忑不安呢?

「音兒。」玉荊風興高采烈地捧著一盆蘭花進屋。

「荊哥。」一見到心上人,什麼愁思都沒了。「你不是在和且揚大哥談事嗎?怎麼有空過來?」繞過琴桌,路雲音親手為他斟上一杯茶。

玉荊風臉一沉,不知為什麼,他今天就是不想听到莫且揚的名字。

「別提他。」

「怎麼啦?你們吵架了?」路雲音見他臉色有異,關心地覆上他的手。

「沒有的事,你別瞎猜。」他不露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沒留意到路雲音的眼神為此一黯。

她終于知道心中那煩亂的根源。

是的,荊哥是如同以往般常到惜情閣,是為了她沒陪新婚妻子回門,只消自己一句話,他可以拋下任何事來陪伴她。

可他的心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專注,而是顯得有些飄忽,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不再只有她。

不!路雲音在心里嘶吼吶喊,她微微握緊拳頭,尖細的指甲扎進細女敕的手心,帶來些許刺痛。

她絕不將荊哥拱手讓給別的女人,更不允許一個只因為幸運地和荊哥有婚約,且不過是比她健康的女人奪走他。

「荊哥,我好悶哦,你陪我去游湖好嗎?」她揪著手絹的手輕按了按額際,故意露出疲憊的神情。

「不舒服嗎?要不要先讓大夫瞧瞧?」玉荊風一听見她不舒服,立刻緊張起來。

「不,我只是心情不好,想要你陪我出去透透氣而已。」路雲音滿意地看著玉荊風著急的模樣。

「好。我們立刻出門游湖去,我先去叫淡月為你更衣。」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路雲音的愁容轉眼消失,她發誓!定要奪回她該有的。???走出花亭後,步靈均再也鎖不住盈眶的淚水,她忍不住撩起裙擺狂奔。

不知跑過多少花徑亭榭,直到她感到心窩一陣麻疼,痛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顫著手拿出貼身荷包里的百花丸服下,倚著柱子滑坐在地上,靜靜地等著那熟悉的痛苦過去。

疼痛漸漸緩和了,她蒼白的唇呼出一口氣,拾起掉在地上的手絹拭汗。

平復過來的她,這才發現自已竟然在天香樓外。

雖然那天玉荊璞害怕她們的情景歷歷在目,但她卻不由自主地再次走進天香樓。

「小姐!拜托你把飯菜吃完行嗎?我還有很多事得做耶,可沒這閑工夫陪你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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