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以為這種話能安慰到妾身嗎?」葉霜沒好氣的鼓起腮幫子。
「不能嗎?」衛昀康帶著笑意反問。
「不能。」
「說的不能,就用做的吧。」話音方落,他立刻翻身欺上她,將她從頭到腳、從里到外,仔仔細細、激情而熱烈地安慰一遍。
對他而言,生兒子這種事不能光說不練,而且他有把握,早晚讓她夢想成真。
真正坐到桌邊時,已經未時,葉霜不懂,那麼久沒有吃東西,他又消耗掉大量體力,怎看起來還能這麼精神奕奕?反觀自己,像蔫了的黃花菜,連扯扯臉皮假笑兩聲都沒力氣。
辛嬤嬤看見兩人這副模樣,上揚的嘴角扯不下來。
葉霜心頭埋怨,果然是別人家的女兒死不完,兒子爽了就行,媳婦被活活操死,還得對丈夫的專寵感激涕零,天道不公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辛嬤嬤帶兩盅不同的補湯進屋,分別給兩人各添三碗,在手邊一字排開,等著它涼些好入口。
濃濃的中藥味彌漫在廳里,聞得葉霜直皺眉。
她不喜歡補湯的味兒,但就算掐著鼻子也得灌下去,她可不敢跟皇太後的人對著干,連王妃的面子她們都敢駁了,一個小小世子妃算什麼。
衛昀康倒是滿臉樂意地把三碗湯一口氣灌下去,頓時他又是滿面紅光、精氣神百倍,側過臉,笑著望向他的世子妃,目光透露出這樣的訊息——爺又能成事了。
葉霜在心里為自己默哀,她怎麼突然覺得自己是獸欄里專用來下崽的母豬。
在辛嬤嬤的監督下,葉霜硬著頭皮把補湯喝完,匆匆扒幾口飯菜,便再也吃不下了。
衛昀康倒是好胃口,連吃了兩碗飯才停筷。
見兩個主子都吃飽了,辛嬤嬤這才領著人把碗筷撤下。
听說後院連同呂氏共八個女人,已經接連來問過好幾次,確定世子和世子妃已經起床用膳,便連袂到門口等待召喚。
葉霜不是個心狠的,她沒有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變態嗜好,所以一吃完飯,就讓墨菊把人給領進屋里。
但墨菊尚未領人進門,嚴嬤嬤倒是先一步過來。
她臉色異常難看,平日里已經夠嚴肅,這會兒誰遇著都會下意識退後三步。
葉霜道︰「墨蓮,給嬤嬤搬張椅子,嬤嬤別生氣,有什麼事慢慢說。」
「稟世子、世子妃,奴才方才找來人牙子,想把芷修院里的三等丫鬟、粗使婆子幾人給換掉,誰知牙婆把人留下,到帳房取款,帳房卻道這筆錢得從大房這里支取,說是王妃交代的,帳房還提了,大房在院子里開小灶,往後要花多少銀子都得從主子這里取。」嚴嬤嬤氣歸氣,卻還維持著氣度,宮里出來的人,究竟不同一般。
意思是,大房從今往後得經濟獨立?怎麼個獨立法?世子爺沒工作、沒進項,斗雞遛狗、花天酒地可賺不來銀子,現在還沒有分家,就想把他們給踢出去?
王妃是在替房嬤嬤扇回早上那一巴掌吧,倘若她乖乖去立規矩,大概不會演這出對打戲。
衛昀康聞言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是小錢,不需要計較,但若是開了先例,往後什麼支出都得從這里出去……左氏非要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事情要這麼辦,葉霜說得好,這帳本嘛,得一條一條算個清楚分明。
昨兒個他還在盤算著該怎麼把葉霜捅的婁子遮掩過去,避開眼前這段時日,然眼下……
好,盡情的鬧吧!他的小媳婦愛耍任性,就讓她鬧個開心,橫豎就差兩個月,那邊再催趕幾分,人力總調度得出來。
「墨蓮,你到屋里取銀子。」衛昀康打算先解決眼前這一樁,之後再說。
葉霜連忙出聲阻止,「爺,且慢。」
他側眸望向她,見她右眉毛幾不可辨地挑了下,這小妮子又有陰損招兒了,昨天她訛詐呂氏時,右眉就是這樣挑動的。「你想做什麼?」
「妾身可以問爺,過去爺同王妃伸手,王妃給得大方嗎?」
「大方。」
「王妃這麼做,除了想表現自己對爺的寬厚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
她居然猜到了?!衛昀康不想稱贊她厲害,擔心她被捧上天,忘記天多高、地多厚,還當自己有能耐,不過……她還真是反應靈敏。
「有。」他點點頭,極力隱藏著笑意。
「是……母妃的嫁妝嗎?」
「對。」
衛昀康隱約知道她想做什麼了,這女人忒大膽,沒想到姜是老的辣,左氏能在府里呼風喚雨多年,哪是個好相與的,她這樣敲鑼打鼓和左氏杠上……算了,她想杠就杠上,了不起,隱衛從四人增派到十人,他就不信自己的人沒能耐守住一個女人。
「那份嫁妝……很豐厚?」
「沒錯。」
唉,左氏太不象樣,花人家的錢已經夠過分,還想全數佔為己有,要是不替老公討回公道,她這個老婆也當得太不稱職。「爺,妾身有個想法。」
衛昀康點點頭,表示讓她說。
其實看她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樣,他真的很想戳戳她的額角,明知不妥當,卻還是放任她去做,這不打緊,還替她找到借口,也許橫沖直撞,她會撞出料想不出的火花。
他這樣寵老婆,能行嗎?
葉霜對嚴嬤嬤道︰「嬤嬤,你能不能讓牙婆先回去,約定明日午時之前,一定把銀子送過去。哦……不行,空口無憑,待我立一張字據,明兒個銀子到了,再將字據拿回來。」說到做到,她立刻起身到書案邊立字據。
「借據?這未免太、太……掃世子妃的顏面。」人要名、獸要皮,在京城立足,最最要緊的是那張臉皮,倘若堂堂世子妃連幾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這事兒傳出去,往後……想到那個結果,嚴嬤嬤就忍不住直搖頭。
但葉霜不顧反對,硬在紙上寫字,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的偷覷了衛昀康一眼,就見他輕輕的朝她點了點頭,有支持者,她的膽子瞬間膨脹,像剛被撈上岸的河豚。
真的可以這樣蠻干?嚴嬤嬤猶豫,這事兒能傳給皇太後知道嗎?
字據寫完,葉霜拿起紙條從頭到尾再讀一遍,滿意地吹干上面的墨汁,轉頭道︰「嬤嬤說的對,確實是顏面掃地,可掃的不是我的面子,是王妃的臉。」
衛陶康愛笑的桃花眼眯成兩條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也只有她這個傻瓜才做得出來,不過她想做便做,殘局自有他來收拾。
接過字據,嚴嬤嬤還是下不了決心,到底要不要依著世子妃任性?沒想到又听葉霜吩咐道——
「墨竹,你去找辛嬤嬤,從嫁妝里面尋出皇帝賞賜的玉如意,送到當鋪里換銀子。」
這會兒,不只嚴嬤嬤,連墨竹、墨蘭幾個都嚇得不敢說遵命了,皇上御賜的東西怎麼能典當?這會要命的!
太好了,有膽識,要鬧就一口氣鬧到最大,鬧到上達天听,鬧得目的達成,不能只是掀掀風波、壞壞名聲,到最後除了個爽字之外,什麼都沒收獲,本以為她這法子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今看來,是傷敵一萬,自損八百,折折扣扣算下來,這筆買賣實在劃算!
衛昀康連忙拍手大聲附和,「照世子妃說的去辦。」
墨竹照著世子爺的命令,戰戰兢兢的左顧右盼,一副怕被人發現的模樣,帶著包袱走進當鋪里。
她當然知道,越是這樣越引人注意,可是爺說了,引人注意正是最重要目的,她也只能照做了。
她抬頭,再看一次招牌,沒錯,是「金寶發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