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夫妻(上) 第17頁

正當她這麼想時,身體莫名地搖晃了下,眼前的景物忽然變得模糊,她看到一個女人在笑……

「老婆,你不會中暑了吧!先坐下休息。」怎麼雙手冷得像冰?

耳邊傳來男子的急喚,猛地一震,她回過神,景物依舊,並未改變。「沒事,想些事想得入神了。」

「你呀!別動不動嚇我,我只有一顆膽,嚇破了就沒了。」他一臉擔心地模模她微涼的臉,再搓熱她較體溫低的手。

認真說來,夏仲夜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丈夫,他對妻子的愛滿得溢出,時時關注她,給予無微不至的呵護,把她當易碎的水晶捧在手掌心。

反觀趙瀠青的感情就淡了些,她不像他常把愛掛在嘴邊,也不坦率地大方說出心底的感受。

但是這樣也不錯呀!一靜一動,一冷一熱,相互襯托著,這也是愛情,不一定要轟轟烈烈。

「嗯,無膽英雄,新的封號听起來很不賴……啊!不要搔我癢,你賴皮……咯咯……咯咯……好癢……」使賤招,卑鄙大男人。

「快說對不起,老公,我再也不敢取笑你膽小了。」他裝凶,對著她胳肢窩呵癢。

「我……咯咯……好嘛!老公,你最帥,我保證以後不笑你的一咪咪小膽,你是我的英勇騎士。」她笑著吹捧。

「一咪咪小膽?」他不滿意地挑起眉。

她滿臉是笑地吻上他的唇。「好啦,打平了,老公,不可以再欺負你可憐的老婆。」

「還要。」他指著嘴巴,還扮丑的嘟得高高的。

她調皮地往他嘴上一拍。「不行,是限量版的,下回請趁早排隊。」

「小氣。」他被敷衍了。

趙瀠青雙手一張,環擁他的腰,下顎往上一抬。「你父親真會架空你在公司的職權嗎?」

面對她突然認真的問話,他先是怔然,繼而澀笑。「目前他的職位是董事長,他想做什麼是他的權力,誰能干預他。」

「你要不要再找他談一談,沒有第三人在場。」父子生仇太悲哀了。

夏仲夜面色一沉。「听到那些近乎污蔑的話,你不生氣嗎?他只是想掌控我,要一個听話的兒子,談得再多也不會有結果,我不許他對我妻子的輕視。」

他從沒想過和父親有和平相處的一天,兩人所要的目標差距太大,不可能達成共識。

「如果撇開我的問題不說,或許你們可以商談出雙方都滿意的結果。」她只是導火線,不代表會引爆火藥庫,若能及時滅火……

「不可能。」他斬鐵截釘的回應,不給人一絲尚有轉圜余地的機會。

「你很頑固。」她美目一瞪,不滿他想都不想地澆她一桶冷水。

「是固執己見。」他伸出一指,在她鼻頭左右晃動。

她當下像河豚鼓起腮幫子。「根本是冥頑不靈,父子倆一樣的死腦筋,怎麼也不會轉彎。」

「我一點也不像他,你不要把我和他混為一談。」一听到他與父親有相似處,他刷地拉下臉。

「哪里不像了?除了對感情的態度,你們簡直是一模一樣的臭脾氣,只認為自己是對的,別人是錯,不听諫言。」石頭踫石頭,蛙殼對蛙殼,硬得很。

「我不是。」他死不承認,一絲一毫都不願像負心薄幸的男人。

第6章(2)

懶得和他吵的趙瀠青干脆手擦腰,拿出兩枚十元硬幣。「來擲茭吧!問問你母親,她是最了解你們的人。」

「什……什麼,擲茭?」他表情一片空白,非常的……愕然。

兩枚十元能問什麼呀!

「不要不信鬼神,有時也挺靈的。」她堅決要拉著他擲茭,不讓他逃開。

看她一臉正經的表情,哭笑不得的夏仲夜撫著額頭申吟,「老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適合太幼稚的玩法,我們玩點成人版的。」

他故意說得曖昧想令她分心,但是……

「不行,你虔誠點,雙手合十,我現在要開始問事了。」她有模有樣的念念有詞,把心中的話說了一遍。

這是無稽的民間習俗,毫無科學根據,可是當兩枚硬幣高高拋出,它們一落地呈現正反兩面,梅花和人頭各一。

很玄的現象,卻又讓人不得不好奇,一連三次都擲出相同的聖茭,不信邪都不行。

「看吧!連婆婆都認為我說的對,你敢駁斥先人的不是。」人在夢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夏仲夜不以為然的「沒收」妻子的硬幣。「老婆,口渴了吧!我去買杯飲料給你解渴。」

他暗示她話太多,浪費口水。

「我不渴……」唇瓣才一掀,她驟地感覺有人在看她,一種非常懷念的能量。「好吧!一瓶可樂,墓園入口處有自動販賣機。」

「墓園入口……」他怎麼沒瞧見?

沒多想的夏仲夜直囑咐妻子別亂跑,留在原地等他。

但是他一走,一道女人的身影成形,她全身泛著白光,緩緩走向趙瀠青。

「我見過你,在我的婚禮上。」

迎風而立的年輕女子笑了笑,一襲繡荷的白緞旗袍襯托出她的好身材,優雅得仿佛從古畫中走出來,氣質出塵。

她並不是墓碑上名為梅宜芳的夏夫人,而是另有其人,面頰較為豐腴,明顯的美人尖充滿古典美,有種教人說不出的迷人韻味。

女人味,趙瀠青第一眼的想法。

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在在讓人感覺到由里到外散發的獨特味道,不搶眼,卻回味無窮,即使只是站著也引人回眸一瞧。

「是的,我參加過你的婚禮,小瀠青,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她美得讓她落淚,不能自己。

「你喊我……小瀠青?」她心底莫名地打了個突。

「是呀!都長大了,我以前見你還是個小丫頭的模樣,橫背著書包說要上山種花,當花農。」她那時天真的笑容好可愛,帶著淘氣與慧黠。

她驚訝地瞠大眼。「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除了我的家人,沒人曉得我打小的心願。」

爸爸說,勇敢去飛,不論飛得多遠,他永遠在她身後支持她。

可是他食言了,所以她也不敢飛遠,放棄種一片海芋的念頭,改念醫學院,並立志成為法醫,她想找出父親的死因,不信只是單純的失足墜谷事件。

「因為從你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在你身邊,我看著你出生,看你牙牙學語,看你一步一步的推著學步車,我……」她突然哽咽地拭拭眼角。「可惜我只能陪你到快成年,再也看不到你們姐妹三人覓得好歸宿。」

陪她到快成年……趙瀠青內心一陣翻騰,總覺得這女子和她很親。「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看到她會有想哭的沖動,想趴在她膝頭听故事。

「不用問我是何人,我特意來知會你一聲,『她』已經逃出你封住的內室,要小心點,提防她有心加害你。」執念太深的人渡不成佛。

她?「你是指那名在夢境里徘徊的女鬼。」

她也知道她?

趙瀠青有預感眼前的女人是她所熟知的人,只差完成模糊的拼圖。

在這世界上,會叫她小瀠青的人並不多,除了女乃女乃的牌友和汪爺爺……呃!女乃女乃!

驀地一怔,她自嘲想多了。女乃女乃都七十多歲了,哪會容貌如少婦!她十年前從樓上摔了一跤滾下樓,從此沒醒過,目前住在醫院附設的安養中心。自己試圖侵入女乃女乃的夢里,但她的夢園是一片荒蕪,除卻空白,還是空白。

「對。她的報復心極重,又不甘心你搶走她喜歡的男人,她想從你的手中奪回他。」那個傻女孩,愛情能用搶的嗎?

「可她是鬼魂,仲夜根本看不到她。」夢仍有深淺之分,一是來自夢主本身,一是外力強行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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