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你、我兩國的臣子都睜大眼瞧著,不要做出下台禮教的舉動。」她可以一腳踢開他,奪回自由,可是唯恐傷及好不容易建立的邦誼,只好作罷。
他重重一嗤,「我像是怕人說閑話的人嗎?誰敢在我背後嚼舌根,我就先拔掉他的舌頭。」
虎目一掃,細碎的雜音立即消去,沒人敢多看一眼。
不過北越侍衛怕女皇出事,遂小心翼翼的尾隨其後,好在她有危險之際及時出手,不讓有西狂之稱的南宮狂真傷了她。
「南宮狂,你在兒戲。」她不能和他一樣張狂,目無法紀。
聞言,他大笑,「怕什麼,有我在,你的安危無虞,何況我只是帶你到城外散散心而已。」
真要對她下毒手不用走太遠,在皇宮內便可得手,他想讓一個人在西臨國境內人間蒸發絕非難事,易如囊中取物。
「散心?」她一怔,露出極訝異的神情。
邪佞的勾唇低笑,他將她放在高大的黑色駿馬上,人再翻身而上,坐于她身後。「呔,黑駒,讓清雪瞧瞧你的栗悍。」
似懂人話的黑馬仰頭一嘶,它揚蹄踢沙,由鼻孔噴氣,馬尾左右掃了幾下便抬高前足,嘶聲剛落,馬身向前奔馳。
馬上長大的北越清雪一眼就看出此馬出自北越,它前腿強勁有力,後足細長而不帶贅肉,是匹能日行千里的好馬。
而她不得不說南宮狂真的狂妄過頭,搶來的馬匹居然揚揚得意,還堂而皇之的展示它的實力,一點也沒有剽竊他人財物的愧色。
這點她是該佩服他,能活得無拘無東,將一切土匪行徑視為理所當然,掠奪成了平日的小消遣。
教人好笑又好氣,但也明白西臨人本就好戰,讓老虎不吃肉怎麼可能,他的所作所為出自本性。
「看,那是我的江山,高山險峻,河流湍急,少了樹木的屏障更顯雄偉。」南宮狂驕傲的展現西臨國土,深以為榮。
看得出他熱愛這片土地,深深自傲擁有不畏狂沙烈日、刻苦耐勞的百姓,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成為西臨的守護者,保他們萬世康平。
「可相對的也十分危險,毫無遮蔽的空曠處不易藏身,若遇偷襲將無處可躲。」她以形勢驟下評估,大大掃了他的興。
他嘲笑她想得太多,有些刻意的朝她身後吹氣。「那也要有人不怕死,敢在虎嘴捋須。」
北越清雪被荒蕪的美震懾住,草木不生的峭壁也有它遺世獨立的淒美。「可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正被一群人追殺。」
狠狠瞪著她的後腦勺,他惱怒的將拉韁的手置于她的腰上,攏緊,讓她的背貼上他胸口。「北越清雪,你激怒人的本事不弱。」
馬蹄嗤嗤,越過坑坑洞洞、崎嶇不平的山路,踏上一望無際的山腰平台,縹緲山嵐由山谷升起,形成與世隔絕的虛幻仙境。
但是再登高一望,緩緩流動的雲霧似在腳下,它隨著風的方向慢慢飄栘,不一會兒工夫,白霧散盡,水珠凝結的氣流反映出淡淡五彩霓虹。
雖然不是富裕的國家,卻也有引人入勝的絕佳美景,四季變換著不一樣的景致,美如人間仙境。
「你逾矩了,西帝。」她無奈的苦笑,試圖和他講點道理。
目空一切的南宮狂不把道德規範放在眼里,笑聲宏亮的將她整個人壓向自己。「誰瞧見了,你這香噴噴的嬌胴引誘我獸性大發。」
她先是一驚,繼而穩住微亂的思緒。「十萬頭肥羊不要了嗎?」
「你……」他驀地一僵,不快的咒罵隨即飆出。「沒見過比你更可惡的女人。」專往他的痛處踩,讓他心癢難耐又不得不按捺。
「我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女人,打小我接受的教育就是帝王學,未當名女子就先學習如何治國。」北越國不分男女,以長為嗣,打她一哇哇墜地便是儲君。
南宮狂一听,靜默了半晌,輕輕的擁了她一下又放開。「自古帝王多寂寞,你不是第一人。」
他的意思是他亦然,有他作伴,她並不孤獨。
畢竟龍椅只有一張,並非人人可以爬上去坐,沒有過人的智慧和極佳的耐性不得勝任,否則就算坐上也會被拉下。
「西帝,你很會安慰人。」她釋懷了,為了黎民百姓,她不該再有疑惑。
北越清雪由衷的贊美,身後的男人像突然被針刺到,神色不自在的攏起雙眉,有些惱色,又有些責怪,深邃眸中盡是她一頭如瀑青絲。
突然,胯下黑駒莫名騷動起來,馬聲嘶嘶似在一不警,不肯前進的連連揚蹄踢地,呼哧呼哧的吐氣。
「怎麼了?它的情況不對勁。」懂馬的北越清雪以手輕撫馬頸,讓它安靜下來。
「此處多毒蛇,也許……」他倏地挺直背脊,眼神銳利的眯起。
「我們遇伏了嗎?」不遠處銀光閃閃,她警覺的耳听八方。
「可能。」他不廢話,簡潔有力。
嬌顏露出一絲無奈。「為什麼你這麼不得人緣,每回只要一出宮便有災厄,到底有多少敵人想要你的命?」
「江山多嬌,權勢誘人,誰能不動心?」說起帝王宿命,他面露嘲色。
「說的也是。」她嘆息,異母妹妹虎視眈眈,從不放過扳倒她的機會。
同樣際遇的兩人互視一眼︰心有戚戚焉。
但是眼下的處境下容他們多談,剛才的臆測果然成真,數十名行動敏捷的刺客從四面八方涌近,刀光劍影來勢洶洶。
不讓人有遲疑的余地,殺聲一起,數十條人影飛躍而起,招式狠厲不見留情,每刀每劍直取命門,快得教人措手下及。
「你能撂倒幾人?」他抱著她飛離馬背,一邊詢問。
她苦笑,「看情形,十個八個不成問題,多了就有點吃力。」
「好,你應付左邊那幾個,剩下的由我收拾。」他是男人,挨上幾刀無損男兒雄風。
他忽地低頭用力吻上她紼色唇辦。「保護你綽綽有余。」
「你……」為他的大膽行徑,她惱羞的瞪大眼,但男人已放下她開始迎敵。
很快的,白緞出手,揮向前頭的數人,武功不差的北越清雪身形飄忽,忽隱忽現的來回穿梭,形若蝶舞極其優美。
而南宮狂的出劍亦是快如閃電,劍起劍落,卷走不少人手中兵器,並在他們落敗之際飛快的補上一劍,劍過魂也斷。
兩人天衣無縫相互配合,又彼此掩護,背靠背的共同御敵。
只是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人數眾多,采車輪戰,像是永遠殺下完的一波接著一波,一有人倒下,隨之跳出一人遞補,沒完沒了的讓人筋疲力盡。
「君上,你先走,讓我們斷後。」
「陛下,臣等救駕來遲,你先保護北越女皇離開,臣等來攔住惡徒。」
北越侍衛和西臨暗衛幾乎同時現身,毫不猶豫的舉劍相抗,將兩位君王護于身後,浴血奮戰多不可數的刺客。
可是在人數上,兩國衛士遠不及刺客,局勢于他們相當不利,左支右絀的露出敵我懸殊的危急。
「紅雁……」北越清雪拋不下跟她出生入死的部屬。
很想留下來應戰,但顧及北越清雪的安危,已中數劍的南宮狂拉起她的手往江邊奔去,侍衛飛濺的血灑到兩人臉上。
「跳下去。」
她一臉你瘋了的神情。這江水太湍急了,人一躍下絕無生還的可能。」
「你不跳,他們就活不了。」他指著奮勇對抗的衛士,他們會為他倆戰到最後一劃。
「我……」抿起唇,她臉色微白。「我有恐水癥,不會游泳。」
「我會潛水。」
危險逼近,南宮狂抱起她往急流一跳,揚起的巨大白浪瞬間吞沒兩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