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三嫁(下) 第3頁

「……你在怪我新婚夜扔下你不管嗎?相信我,瑤兒,我絲毫沒有懷疑過你,只是情勢緊急,我不得不出城應戰,沒來得及向你說個分明,你……」他忽地便咽,眼神憂傷。「不該做傻事,萬一你有個萬一,要我如何獨活?」

神色痛苦的東方珩不斷對床上人兒低喃,不見厭煩地一遍又一遍,只求妻子能睜開眼,回應他的執著。

他的深情讓身後的侍女紅了眼,看著日漸虛弱的公主,自責甚深的侍香這才明白二皇子騙了她,他接近她,只是想借由她的手害死公主。

她好後悔為愛而痴狂,以為替喜歡的男人做一點事是愛的表現,殊不知反而害了,待她如姐妹的主子,她心如刀割。

「太子殿下,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公主她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度過這次的劫難,她會……好起來的。」她淚水盈眶,說著自欺欺人的安慰話。

任誰瞧了此時躺在床上的南青瑤,十個有八個說她活不了,另外兩個是勸他們準備棺木,將後事辦得風風光光,她時日不多了。

雖然大家心里有數,可是沒人敢說出口,就怕打擊到太子。

「你說她是不是又瘦了,我該不該命令御廚熬煮些滋補粥品為她補補身?」他掬起骨瘦如柴的小手,那毫無重量的縴細讓他好生心痛。

「夠了,太子,你已經為公主做太多了,她……若知道你吃得少又不肯安歇,她不會開心的,求你讓奴婢照顧吧!奴婢不會讓公主有一絲不適。」她才是罪該萬死的人,是她害了公主。

無視跪在腳旁求他的侍女,東方珩目不轉楮地凝視妻子。「下去吧!不要打擾我和愛妃相處的對光。」

「可是……」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以手背抹去頰邊淚水。「太子,你會累倒的,公主不樂見……」

「出去!」他低喝。

侍香垂頭喪氣的往外走,走到一半時突然想起手上捧的藥盅又返回。「公主該吃藥了,我喂她……」

她話還沒說完,東方珩已一把搶過湯藥,他一手扶起妻子,讓她輕靠在懷中,再細心地吹涼冒煙的藥,小口小口地哺進她嘴里。

昏迷中的南青瑤不能吞咽,喂入口中的湯藥由唇畔流出,他見狀以巾帕輕輕拭去,再把盅里的藥含在嘴里,以口親喂。

此情此景叫人感動又傷感,相愛的人為何不能相守,非要殘忍地折磨他們,讓人嘗盡悲痛。

「御醫在宮外候著,要不要傳他們進來?」雖說藥石固效,總還有一絲希望。

「傳他們規見。」東方珩神色溫柔地撫著妻子發絲,以指代梳替她整整發。

「是的,太子。」

七、八名蓄胡的御醫魚貫走入,其中以頭發半白的老御醫為首,依宮規向太子行禮。

「免了繁文褥節,先替太子妃診診脈,看她今日的情況是否好了些。」他說對臉上並無太多表情,只是手指擾不停地梳理妻子長發。

「是,太子,冒犯了。」老御醫誠惶誠恐的上前。

其實太子妃的脈象十分微弱,不管把幾次脈都一樣,必須非常地專注,才能模到幾乎快要停止的脈搏。

只是太子不肯放棄,執意與老天抗衡,他們這些御醫只好全力以赴,拿出看家本領,看能不能救回氣若游絲的太子妃。

可魁,實在強人所難呀!太子妃所中的奇毒他們沒人見過,不知是何毒如何解,眾人束手無策。

「怎樣,太子妃的病情可有起色?」他深幽的黑瞳不看任何人,一徑停留在妻子臉上。

「這……」老御醫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告知診斷後的結果。

「說。」東方珩沉下音。

考慮了一會,他才據實以靜。「太子妃所中的毒已蔓廷全身,損及五髒六腑,若再找不到解藥,恐怕她……時日無多。」

「時日無多?」他頓時渾身僵直,神色冷唆。

「以臣估計,最多不出七日,太子妃中毒太深了」他們無能為力。

「真的沒辦法醫治?」他的瑤兒絕不是短命鬼,不是!

「臣等盡力了。」唉!學藝不精。慚愧慚愧。

「盡力了?」東方珩倏地一怒,拂袖站起。「一個個是廢物,皇室養你們何用?治不了愛妃,我要你們陪葬。」

群醫聞言,驚恐地下跪求饒。

「太子息怒呀!臣等無能,令你失望了,可是天下良醫甚多,或許能補臣等之不是。」

「你是說還有人比你們的醫術更精堪?」瑤兒還是有救的?

老御醫拱手一揖。「天下事無奇不有,奇人異士更不在少數。既然有人能制毒,必定也有解毒者,只要廣召能士進宮,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只要不放棄,總有希望。

第12章(1)

便召東浚國良醫,即日起入宮為病危的太子妃醫治,如解其危,賞全千兩,賜良田百畝,官封太醫院五品官,以為答謝。

宣建二十五年九月太子手諭

老御醫為求月兌身的一番話,令東方珩燃起一絲希望,他行文全國,貼格各市集巷道,徽召東浚國醫者,以其醫術全力搶救太子妃。

第一日,涌進千名大夫,為的是賞金千兩和良田官名,紛紛自稱神醫,診人無數,定可治其病。

可惜經由眾御醫一陣口試後,全數刷下,還因謊稱醫術過人而重責二十大板,逐出皇城。

第二日,從遠地趕至約百人,這回有七人通過御醫的考驗,進入東宮為太子妃診治,七人齊力盼能診出所中何毒。

只是一樣無功而返,說法與老御醫無異,皆是毒入心肺,冤藥可救。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接連數日無人揭榜,身形更顯贏弱的南青瑤是進氣少,出氣多,面色由蒼白漸轉蠟黃,胸口的起伙更為微弱,仿佛已趨靜止,若不仔細的盯著瞧根本無法發現。

看到之情形,東方珩面如死灰,失去生氣,整個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吃不喝地坐在床沿。寸步不離的守著至愛,兩眼不敢閉合,唯恐愛妃在眼前斷了氣。

金烏升,月兔落,一日又過去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的等候最難熬,他開始痛恨起老天的不公,也為時間的流逝感到絕望。

到了第七日,即辰交替的時分,再也承受不住的太子跪倒在地,他輕握幾乎一施力即斷的小手,壓抑不住的淚水奪眼眶而出。

看著心愛人兒口鼻不斷溢出黑血,他心痛得不能自己,身為東浚國太子卻連最愛的女人也守護不了,他要這太子之位何用?

第一次,他動了不如歸去的念頭,為了所愛,甘願放棄別人夢寐以求的皇位。

「太、太子,外……外面來了位古神醫,他說他可以試試,是司徒……司徒大人找來的世外高人。」喜出望外的侍香跑得急,喘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司徒找來的神醫?」東方珩退速的起身,眼角殘留末千的淚痕。

「立刻請他進來。」

「是。」

侍香比誰都開懷地笑咧嘴,三步並作兩步地迎進年約六旬的駝背老叟,他一頭白發白眉白胡,穿著件舊白袍,腳步略帶蹣跚地走進來。

乍看之下,有幾分仙風道骨,像是長年茄素的修道中人,但是一開口就要萬兩黃金的診金便顯得市儈。

他還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年妃大,活不了多久,要良田高位有何用,還不如拿些銀子享福,過過有錢人的生活。

「好,只要你能治好太子妃,不論任何要求,我皆應允。」不計代價。

東方珩一點頭,白發老者便趨前,以指按住手腕,專注在病人幾無動靜的脈搏上。

他先是擰眉,繼而神色凝重,接著翻看充血的瞳仁,再以銀針扎其自行封住的六處穴位,抽出銀針觀看針上的變化,沉吟甚久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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