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三嫁(下) 第7頁

默默流著淚的南青瑤只是搖頭,沒法說出心里的感受,她太心痛他的執著,也悲憐自己的無能為力,一條情路竟走得如此坎坷。

不過她也慶幸能遇上真心相待的良人,讓她明白什麼叫愛,雖然留下遺憾,但是該滿足了,她原以為將終老異鄉,身如浮洋,無所依咐。

「公……公主的眼楮在流血,鼻子也……」血花如淚水般溢出。

侍香捂住幾乎哭出聲的嘴巴,指著那怵目驚心的殷紅。

「血……」東方珩已經沒有任何表情,模然地拭著不斷流出的鮮血。

一刻鐘過去了,他懷中人兒不知何對悄然合上眼,無力垂落的小手仍擱在他手心,可是再也听不到她妙語如珠的言笑晏晏。

他,變得沉寂安靜,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同樣的動作,撫模嬌色漸失的臉龐。

哀莫大于心死,人若絕望了,這個世界也再無顏色,死寂一片。

「太子,你快下令另尋神醫,救救公主,她不能有事。」為什麼他無動于衷,真想眼睜睜地看公主斷氣嗎?聲嘶力竭的侍香大聲吼叫,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必了。」東方珩的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既遙遠,又陌生。

「不必了?」他是什麼意思?

「終究難逃一死,何必費心,瑤兒受的苦還不夠多嗎?」何苦在她臨終前還要折磨她。

「太子……」

見他真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悲痛不已的侍香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苛責,淚流不住地奔出太子宮,想找司徒遙玉來救命。

既然他找得到古神醫,一定可以再覓得另一位神醫,命懸一線的公主要靠她奔走了。

此時,一名衣著樸素的女子來到宮外求見,她自稱能醫治太子妃的奇毒,長相平凡的她背了一只藥箱,看似普通村婦。

然太過悲痛的太子絕望了,不再相信有人能救回愛妃,他神色冷漠地要來通報的侍衛請人回去,只想一個人陪著妻子走完最後一刻。

但是……

「師父!是你嗎?你快來救救公主,她快要不行了……你一定要救她……」

背向皇宮朱門的女子昂首望天,似在等待什麼,突地一道驚喜的拔尖聲音傳來,站立的兩腿突然被抱住。

「你還是這般魯莽,沒個定性。」都二十歲的大姑娘了,還不長進。

「師父……嗚嗚……公主她……公主中毒了,她……嗚……」侍香只顧著哭,一句話零零落落的說得不完整。

「我曉得了,把眼淚收起來,別讓人笑話了。」唉!她早算到青瑤有此一劫,才教她識百毒,沒想到那丫頭……

「師父……」侍香粗魯的以手背擦淚,又哭又笑,極其好笑。

女子笑著以手上折柳輕打她一下。「我是青瑤的師父,不是你的師父,別口口聲聲地喊我師父。」

說了幾百遍了還改不了口,真是個魯直丫頭。

「人家跟著公主喊習慣了嘛!不叫你師父要喊什麼?」

她想了想,也有幾分道理。「好吧!就隨你了,我的愛徒身在何處。」

「師父,你跟我來。」破涕為笑的侍香推開擋路的侍衛,理直氣壯地宣稱要為太子妃治病,大搖大擺地帶著女神醫入宮。

看似三十出頭的谷若虛已經快五十了,她面皮光滑,神色沉靜,外表平庸卻散發著一股通世氣息。

她走進皇宮,並未被帝王家的華麗所迷惑,目光潛淨地直視前方,徑直走到太子寢宮。

「人生在世最看不破的是情關,一陷情海便翻身無望,直至天頂。」可憐天下有情兒女,甘願為情所苦。

「你是?」似輕喃,卻重而有力的傳進耳中,心如死灰的東方珩霍然一震。

不等谷若虛解釋,一旁的侍香興匆匆的開口--

「師父是公主的師父,她懂醫術,識百毒,公主的閉氣功就是師父教的。」她語露崇拜。

「你懂醫?」他只听見這一句,偏頭看去。

她神色從容的一點頭。「是的,你不用懷疑我別有用心。」

聞言,他黑瞳微斂。「你有把握救活瑤兒!」

她笑道︰「救不了就不會專程走這一趟,她還負有天命,不能死。」

「天命?」他不解。

「天機不可泄露,日後你必會知曉。」她語帶保留,不多做解釋。

比若虛從藥箱中取出一只銀白色瓷瓶,她扛開塞布,倒出顏色鮮艷的金丹,作勢要放入愛徒口中。

「等一下,我怎知它是不是有毒?」東方珩伸手一擋,不放心侍香帶來的人。

她一挑眉,笑他多心。「死馬當活馬醫了,以她現在這模樣,還有害她的必要嗎?」

他怒視。

第13章(2)

「我給她服下的是天下至毒,毒性之強神仙難救。」一般人吞服立即暴斃,七竅流血而亡。

「什麼?」是毒?

「這毒還得運氣化開才能釉入骨血之中,你幫我扶起她,是死是活就看這一刻了。」

深吸了口氣,只能將希望寄在她身上的東方珩扶起昏死過去的妻子。

比若虛閉關了三天,將全身一半的內力渡給唯一的徒兒,她以毒攻毒化開南青瑤體內的奇毒,再以自己修行多年的功力修補她的五髒六腑,驅寒氣理心肺,使之強健,邪風難侵。

再吃幾帖藥,泡在藥澡桶里療愈,短短數日內,原本瘦骨嶙峋的公主已恢復原來模樣,臉色紅潤的似抹上胭脂。

這一次的她真是康復了,完完全全擺月兌病痛的折磨,頭不暈、目不茲,心口絞痛的毛病也好了,只有熱淚盈眶的開朗笑容。

她好久沒有這麼輕快了,可以大口地喘氣,踩著翩翩舞步,拿著蒲扇撲蝶,不用再喝難以入口的苦藥續命。

「別在階上跳上跳下,立刻給我停下來,稍有精神就想作亂了嗎?」東方珩怒氣沖沖地抱住愛妃、不讓她傷著自身。

「人家悶得慌嘛!想出來走動走動,師父說我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臥床調養。」她撒著嬌,粲笑如花。

「差不多是沒好的意思,你再讓我心驚肉跳的話,下回我專為你蓋幢高閣,將你鎖在閣里,不讓你進出。」省得他提心吊膽,有操不完的心。

她故作反省地低下頭。「好啦!我保證下次不嚇破你的膽。」

「還有下次?」他眼一沉,目露凶光。

噗嗤一笑,她開懷地擁著他。「珩,我愛你。」

「哼!別以為說一句好听話就能讓我息怒,你一次又一次的嚇我,嚇得我這太子的顏面都被你丟光了。」他數落著,但臉上卻帶著寵溺笑意。

「那我把我的面子給了你,不就補回來了。」面子是無形物,計較了,就是為難自己也為難他人。

他嗤哼,「我堂堂一個大男人裝上你小女子的面容能看嗎?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女子嬌顏,男子身軀,那模樣浮現眼前,南青瑤忍不住笑聲輕揚。「的確有些,太子委屈了。」

「哼!你還敢取笑我,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差點一夜白發,連顆心都給狠狠捏碎了。」他這多災多難的愛妃,讓他又愛又恨。

一想起危在旦夕的險關,東方珩心有余悸,不敢去想女神醫若晚來一步,他該如何面對痛失所愛。

暖意拂上嬌艷芳容。「我針線不錯,繡功一絕,你碎掉的心我一針一線縫補起來。」

「要縫上很多年了。」他彎著身,在她耳邊低語。

一針線,縫補兩顆雖然創傷累累卻依舊相愛的心。

情深,愛濃,交織出不離不棄的緣份。

她笑道︰「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縫,陪你白頭到老。」

「不再失約?」他望著她,神色復雜。

南青瑤拉出掛貼胸口的堪龍玉佩放在乎心,再與他掌心相貼。「說好了要來迎我為妻,怎麼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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