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浩雲溫潤低笑,將手中的被子蓋上她因扭動而扯開的大好春光。
這也是為了自己著想,他不再信任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面對渴求多年的佳人,他沒法控制狂竄的心而不去親近她,她是他這一生最大的考驗。
「不可能,他那個死樣子哪會說改就改……」她低喃著,漸入夢鄉。
眼中溢滿深情的宇文浩雲靜靜地凝望他愛了好些年的小女人,長指輕撫如花兒一般嬌艷的面頰,來回摩挲,這位磨人精公主呀!幾時才會如當年翩然而落的小粉蝶,飛向他張開的掌心中?
嫣然睡顏仿佛清透的冰玉,叫人忍不住一親芳澤。
頭一低,他又吻住殷紅小口,怕吵醒她好夢似的,輕如蝶翼般掠過,卻又不滿足地一小口一小口吞食,竊取芳甜甘津。
無法滿足的讓他幽然嘆息,他起身滅了燈火,悄然合上門扉離開。
「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宇文大人耶!他怎麼會從公主的房間走出?
「沒看到。」薄涼的聲音冷淡道。
「可是……」她明明瞧見了呀!又不是瞎子,看不到從眼前走過的身影。
「沒有可是,你睡著了。」她語氣加重了些。
「小香,我還醒著。」睡著的人不會睜開眼楮,而且她手上還捧著公主的換洗衣物。
暗延香臉皮微微抽動,「第一,不要叫我小香;第二,你什麼也沒看見,回房去。」
「喔!」沒心機的小兔走了兩步又回過身,「那我們明天要不要告訴公主,宇文大人半夜從她房間走出來?」
「什、麼、也、別、提——」她平靜的臉上出現兩條裂縫,臉一抖一抖的。
「小香,你怎麼了,該不是打擺子了吧,記得要找大夫開藥。」小兔關心的問道。
「你……」為什麼她要忍受這個沒腦子的女人?
臉色微慍的傅延香忍住踹她一腳的沖動,待人走遠後,才飛身一縱,上了飛燕檐,幾個起落便來到少人走動的幽僻院落。
月光下,照出一道頑長人影,那是個身形偏瘦的男子,背著光,看不清樣貌。
「大師兄,我還要跟小兔那傻妞攪和多久?好歹給我個期限。」她快受不了她的遲鈍了。
「快了。」就差一個時機。
嗓音低沉的男人一回頭,竟是宇文浩雲。
「快了又是什麼時候?我不想瞞著你可人的小鮑主。」她說得有點酸,語帶諷意。
「等我完成皇上交托的任務,你欠我的人情便一筆勾銷。」那是他最後一道關卡。
「你……算了,我不多說了,自個保重。」他硬要往虎口送,誰也攔不住。
宇文浩雲一如往常的一臉冷肅。「替我保護好公主,不能讓她受一絲一毫的損傷。」
「我知道了,我會以命護她周全。」她的命是公主求來的。
「謝謝。」
她一怔,沒料到一向冷傲的他會開口言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必道謝,誰叫我欠了你們。」
第5章(1)
暗延香是景陽縣縣令之女,但同時也是宇文浩雲同門學藝的師妹,兩人交情不深,也少有來往,僅有同門之誼。
為官者少有不貪的,尤其是油水甚豐的景陽縣,而且是越貪越多,貪得無厭,最後罔顧人命,收賄誤判,錯殺一名孝子。
因為此事,縣令的罪行被忠義之士越級上告,兩江總督大怒,下令徹查。
听聞此事的傅延香連夜下山,問明實情,為救貪瀆的父親,她快馬加鞭趕往宰相府邸,向剛成為公主伴讀的大師兄求助。
若非宇文浩雲的大力引薦,罪臣之女怎麼可能到公主身旁服侍,更遑論是一國之君的掌中寶。
他們交換的條件便是他想辦法令縣令減輕刑罰,能不牽連無辜就盡量避免,傅延香則必須同意保護公主安危,以侍女身份保護她。
這便是欠下人情的由來。
所以說,傻氣忠厚的小兔若是他用心收買的明棋,那麼心思神秘的傅延香便是他周密安排的暗棋,用意是確保鳳華公主沒有因自己愛變裝的小搗蛋而玩掉小命。
畢竟深宮內院會發生什麼憾事無人可預料,身為男子的他無法時時刻刻伴隨其左右相護著,若有個萬一,叫他如何承受得起。
痴戀一名女娃十年已經夠荒謬了,如今還要為她的將來預作打算,擔心若是皇恩不再時,她會落入他人的算計中,成為另一個含恨而終的宮中冤魂。
成為太子太傅本不在他的計劃中,不過為了心中那只小粉蝶,他會竭盡所能將太子推向帝位,讓鳳華公主榮寵一生,無後顧之憂。
「頭……我的頭……好痛……」一聲申吟發自蜜色唇瓣。
「知道貪杯的後果了吧!人當量力而為,不該逞一時之能,以為真能千杯不醉,酒是穿腸毒藥,淺嘗即可,多飲傷身……」要讓她學一次教訓,她才知放縱後的苦果該由誰來嘗。
「停停停……你……你不要再說教了,我頭好疼。」天吶!被他一念,她的頭疼得快裂開了。
貝起唇,宇文浩雲失笑地扶起她嬌軟的身子。「把這碗醒酒湯喝了,你會舒服一些。」
「醒酒湯?」望著黑稠湯汁,她面色比先前更綠了些。
「它只是看起來很苦,喝下去……」他故意頓了下,將碗湊近她嘴邊。「更苦。」
「什……什麼?哇!好苦、好苦……我的舌頭都麻了。」這是什麼鬼東西,想害死她嗎?
苦到直皺眉的鳳迎晞呼著氣,想把口中的苦味呼出去,她眼眶泛淚,盈盈閃著楚楚可憐。
「先苦後甘。」她向來沒吃過苦,怕是一番新體會吧!
在一陣清朗的笑聲中,一顆甘甜的糖球滑入舌間,化去滿口苦澀。「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待會等她頭不疼了,看她如何回報他。
愛記恨的鳳迎晞無法忘卻醒酒湯入喉的苦澀,那簡直比放了三天的餿水更令人作嘔,可他卻壞心地趁她四肢無力時灌她一大口苦湯,甚至嘲笑她的自作自受,她听見他在笑……
咦!那是宇文浩雲的笑聲嗎?該不會房中有其他男子吧!
心存狐疑的鳳迎晞睜開水亮大眼,像是難以置信地盯著男人唇瓣揚起的弧度,錯愕不已的一瞧再瞧,甚至以手揉眼。
「眼楮已經揉得像兔子了,不要再揉了,無論你看到什麼都是真的。」她心里想什麼都寫在臉上,全無遮掩。
真的?那她不是作夢了,言行舉止仿佛禮儀典範的他居然也會笑,一口白牙燦燦生輝。
顯然嚇得不輕的鳳迎晞有些怔忡,表情呆滯地望著她以為不苟言笑的太傅,心中打了個大問號。這真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會不會有人冒充,或是他根本有個容貌相似的孿生兄弟?
「誰叫我,是公主醒了嗎?」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兔匆匆忙忙地推開門扉,手中端著熬煮入味的甜粥。
「是公子。」頭疼稍緩的鳳迎晞撫著額側,有氣無力地喝止老教不會的侍女。
「是,公子,我替你送早膳來了。」小兔十分恭敬地站著,一動也不敢動。
沒讀什麼書的她對有學問的人一向敬畏有加,在她最尊敬的宇文太傅面前,她有模有樣的守規矩,少了平日的躁急。
不過人的本性改不了,她有心當個受人贊揚的好姑娘,可傻里傻氣的眼珠老往兩人身上溜,沒法子安份。
她滿腦子想的是讓人臉紅的畫面,有些不確定是否如傅延香所言,她作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令人敬重的宇文太傅夜闖公主香閨……
呃!是夢嗎?她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呀!為何小香叫她回房睡飽點,不要說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