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世事難如人意,他在不對的時機踫到不對的人,事情就出了差池。
「這次別叫我忍了,不過是安南王的女兒,也敢囂張,不給她點顏色瞧瞧,真以為她是天……」
「晞兒,別胡來,在別人的地盤上別輕舉妄動,她敢再來挑釁,定是帶了幫手,不宜與他們正面交鋒。」
第8章(1)
誠如宇文浩雲所言,有恃無恐的李寶珠確實帶了三十多名訓練有素的精兵,他們是經過特別挑選的王府侍衛,個個精壯結實,負責保護王府安危。
對宇文浩雲及兩名帶刀侍衛,甚至是會武的傅延香來說,要對付他們尚有余力,可其中夾著不懂武的小兔和鳳迎晞,勝算相對減半。
尤其是向來我行我素,不听從他人勸阻的公主,要她安靜地不惹事,靜候一旁等此事了結,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她絕對會陽奉陰違,讓月兌身變得更困難。
為了鳳迎晞的安全著想,宇文浩雲未做任何抗爭,決定兵行險著,無論如何他都會護她周全。
在王府侍衛的「護送」下,他們一行六人進了安南王府,成為有翅難飛的籠中鳥。
不過為了避免鳳迎晞逞一時之快惹禍上身,宇文浩雲迫于無奈只好點她啞穴,讓她不致因一時嘴快說出什麼壞了大局的話。
她雖聰穎,但難月兌驕氣,面對城甚深的安南王,她不是對手。
「你就是宇文相爺的公子是吧。」安南王李翔天一開口便點明其身份,叫人無從隱瞞。
「是的,家父正是當朝宰相。」心頭微驚,他故作鎮靜,從容應對。
「貴客呀!宇文公子,有失遠迎,請勿見怪,本王與老相爺可是故交,多年不見,他身子可安好?」李翔天有禮的問候當年令他陰溝里翻船的政敵。
「家父近年來注重養生、飲食清淡,身強體健,沒什麼病痛。」
除了老嚷著要辭官養老,陪辛苦了大輩子的老妻游江南。
「呵……甚好、甚好,他身體健康本王也替他高興,這把年紀不容易呀!還要為皇上操勞國事,本王看了著實不舍。」活那麼久還沒死,真是只長壽的老烏龜,沒等他上香不肯死嗎?
宇文相如在當年的皇位爭奪時是屬于太子黨,由他出策獻計,不得人心的要李翔天才功敗垂成,淪為孽臣,大好江山連邊也沒沾著。
除了飛鳳王鳳皇兮外,宇文相如是安南王第一個憎恨的對象,午夜夢回時總想著殺他千刀,碎尸萬段,以泄心中怨怒。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終于輪到他走好運,敵人之子自投羅網,他該放聲大笑,感謝老天的安排呢?還是揚起唇,嘲笑命運的捉弄?
宇文相如呀宇文相如,當年欠我的總要還,你等著看我如何扭轉乾坤。
「食君之祿,忠君之憂乃為人臣于份內之事,不敢怠忽。」他態度謙遜,泱泱大度,不以父則驕矜。
李翔天嘴角一勾,笑得有些冷。「本王正欠缺人才,宇文公子可有意願與本王共謀大事?」
宇文浩雲頓了頓,才慢條斯理的回道︰「晚生不才,資質乎庸,故未受廷重用,恐怕要婉謝王爺美意。」
他以無能為由推辭。
但老謀深算的安南王哪肯放過他,光看他言之有物的談吐,以及得體的應對進退,豈是他自謙的昏庸之才,定有安邦之能。
因此,他更加想網羅他,不肯錯放游入網內的大魚。
「是你太客氣了,就像胎里的明珠,璞中的美玉,只待識貨的人挖掘,你可得想清楚,別太快拒絕。」他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但話中句句是威脅。
無法為他所用,就是他的敵人,聰明人不該做傻事。
「王爺錯看草民了,草民並無鴻鵠大志,只是個閑散懶人,打算游遍三山五岳,著一本大江游記。」他以著書為由拒絕涉足官場。
李翔天表情有些冷了,口氣略重。「本王待人一向慷慨,只要為本王辦事,富貴榮華指日可待。」
「王爺厚愛草民真是受寵惹驚,可惜草民淡泊名利,但求溫飽。」宰相一職他尚且勉為其難才擔著,何況僅是亂臣幕僚。
李翔天一听,揚起的眉毛慢慢往下沉。「若是本王將愛女許配予你呢?」
一旁的李寶珠羞答答地掩唇竊嘉,以為真能得償所願,覓得好夫婿。
她還暗自想著,自己的眼光真不錯,隨便挑一個中意的男人,居然就挑中當朝相爺之子,可見兩人真的有緣,良緣天注定。
宇文浩雲假意惶恐的直揮手,「承蒙王爺錯愛,但草民已有婚配,不敢高攀郡主。」
飛鳳王允諾賜婚之事,僅在宮中流傳,並未傳出宮外,因此李翔天並不知曉他的未婚妻就是最得寵的鳳華公主。
若他知道,就會明白她是牽制飛鳳王的最有利的借口,宇文浩雲的重要性跟她一比,簡直是微不足道。
「你敢不要我,不怕我抽花她的臉!」惱羞成怒的李寶珠揮鞭有聲,地上多出一道鞭痕。
「你敢!」鳳迎晞不悅的瞪她,不能說話讓她氣在心頭,卻還得強忍著不壞他大事。
「郡主何需遷怒他人,君子重信守諾,豈可背信忘義,若我為貪求權勢而拋棄舊約,你又怎能想念我日後不會為了更好的前程而舍棄你。」他不著痕跡地將鳳迎晞推往身後,不讓她受郡主的怒火波及。
「少用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要是你不點頭,我先殺了她,看你同不同意。」
她想要的人,誰敢說不。
對于李寶珠的蠻橫,宇文浩雲沉著應對。「那麼在下也只好以死回報,但求來生再結緣。」
「你……你不怕死?」他要死了,誰來做她的夫君?
「人生自古誰無死,只要無愧于天地,又有何懼。」死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遺憾卻是一生一世。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狠狠地拽著鞭子不放。
「說得好,馬兒不喝水,總不能按著馬首逼它喝,得人先得心呀!」李翔天忽然爆出大笑聲,似在打圓場,不想因此痛失良才。
「老相爺的公子果然有乃父之風,信義為先,威武不能屈,就不知你婚配哪家的小姐,能讓你執著得不要小女。」
他話中帶誚。誰家閨女能比安南王郡主更嬌貴,讓他寧可開罪一位王爺也不願放棄?
「八德王之女,清揚郡主。」宇文浩浩蕩蕩雲面不改色地說。
「八德王?」他們微訝。
世人皆知八德王鳳知命妻妾共七名,生有十八名女兒,僅有一名獨生子,因此郡主在王府的地位並不重要,只是一名女眷罷了。
但鳳知命卻是當朝天子同母所出的親胞弟,即使只是不受重視的郡主,論起地位來,比被貶為李姓的安南王之女仍高上幾分。
而他也是當年唯一未參與皇室亂事的皇子,他不偏向任何一方,事情發生時遠走他方,不願親眼見手足相殘。
宇文浩雲此法是明智之舉,他深知宮中恩怨,只有搬出八德王名諱可讓李翔天多有顧忌,以此保全他心愛的公主。
至少他不會伏著權勢逼婚,暗地里使卑劣手段,促成他與寶珠郡主之間的好事,看在八德王的份上,多少會有些收斂。
畢竟有心謀反者,就算無法拉攏其他有力人士結盟,至少也不會自找麻煩,在關鍵時刻與人結仇,導致精心策劃的陰謀提早曝光。
「看來本王是遲了一步,真是一大遺憾呀!」少了婚事的牽絆,他得另行他法,將人留下。
「不,是草民福薄,郡主的姻緣在他人身上,王爺只能另尋佳婿。」宇文浩雲極盡抱維,攬過在已。「呵……果真是喜難成雙,本王也不好強求。」他笑得極假,一雙桃花眼冷得毫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