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受過責罵的她駭住了,也開始明白什麼是害怕,眼前有張花容月貌的男子並非她所想像的溫和,而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意圖謀反。
「誰?你受了誰的指使?快說。」誰那麼膽大妄為,敢和他作對。
一抹唇,她忿忿地瞪眼。「就說你家的床太硬,我嬌貴的身子睡不慣,所以才起來走一走,在院里賞月。」
「還敢狡辯,賞月賞到書房前,你真當我是傻子不成。」三歲娃兒都不信的謊言,她竟敢拿來騙他。
「我說的是實話,為什麼要騙你。」她說得振振有詞,好像什麼事也沒做似的。
「那你倒是說說,對你深情不悔的未婚夫哪去了,還有那兩名跟你們來的侍從在哪里?」李翔天手轉金鋼珠,笑意不達眼。
「我哪曉得,腳長在他們身上,你問我,我上哪找答案給你。」她一問三不知,一副你就是打死我還是相同答案的模樣。
「好張刁鑽的嘴呀!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他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她捏成碎片。
「你不是已經動了。」她撫著發疼的面頰,不高興地橫眉一瞪。
他陰惻惻地揚笑,「見過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被割下來嗎?或是以長針刺入指月復……嘖!嘖!嘖!你肯定不曉得身體哪個部位最痛。」
鳳迎晞抽了口氣,臉色微白。「你敢對我用刑,我父……父皇絕饒不了你。」
因為她嘴唇抖得很厲害,听在李翔天耳中成了父王。「搬出八德王來嚇我嗎?只要把你的尸首跺成肉末,喂給山里野獸,死無對證,他如何上門興師問罪。」
「你……你不是人……」她真要命喪于此嗎?浩雲哥哥他逃出去了吧?
心中不安的鳳迎晞仍掛念著才分開不久的男人,一方面希望他回來救她,又擔心他會因此遇險,忐忑不已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照實說明,不要逼我……」那張嬌女敕的小臉他還舍不得毀了它。
少了金鈿簪發的鳳迎晞看來嬌妍無比,披散的長發宛如流泉,散發動人風情,月兌俗出塵的容貌更是美若天仙。
即使是偏好孌童的李翔天也為之心動,因此遲遲未動殺念。
「父王,讓珠兒替你教訓她,不過是八德王的女兒而已,她憑什麼張狂。」想借機出口怨氣的李寶珠勒緊鞭子,打算毀了令人驚艷的容顏。
「听到沒,小郡主,還不快招,要是我女兒發起狠,你不只是皮肉疼痛,還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珠兒這股狠勁,絲毫不下他的陰毒,真是流有他血脈的好女兒。
鳳迎晞看著同樣狠毒的父女倆,眼中閃過一絲懼意。「你們真敢動我分毫,我保證你們的下場會非常慘,死無全尸。」
「你敢反過來恫嚇我,真有勇氣,懦弱無能的八德王也教得出你這麼不怕死的女兒,真叫我開了眼界。」看來是他太仁慈了,連個女乃娃兒也不怕他。
「三皇叔才不懦弱,他只是不想卷入宮闈……」呃!她說了什麼。
一時口快的鳳迎晞趕忙捂住嘴,但為時已晚。
「你喊八德王三皇叔?」李翔天雙目驟沉,聲冷如冰刀。
當今世上,只有一個人的女兒有資格喊鳳知命為皇叔,那就是——
「你听錯了,我喊的是父王。」她亡羊補牢,想挽回失言。
他陰笑地揚起冰冷的眼。「鳳皇兮和你是什麼關系?你是誰的女兒?」
「我說過……」
一顆金鋼珠快如閃電的擲向她面門,來不及回避的鳳迎晞以手一擋,一股劇痛登時由手骨直透五髒六腑。
「給我砍下她一條胳臂,看她還敢不敢嘴硬——」
正想動手的李寶珠一听,欣喜地攔下侍衛的刀,鞭子刷地一甩,狠厲地往前一抽。
就在要人命的鞭子即將卷上藕臂前,凌厲劍光劃過,鞭子驀地段成數截,紛紛落地。
「誰敢動她一根寒毛。」
身子乍然一暖,落入一堵厚實胸膛,忍著不露出懼色的鳳迎晞鼻頭一酸,終于紅了眼眶,盈盈淚光在瞳眸中打轉。
「浩雲哥哥……」
「對不起,我來遲了一步。」看到粉頰一片紅腫,眼神驟地一冷的宇文浩雲有殺人的沖動。
「我好怕……」
「不怕,生死有我與你同在,不要害怕。」竟讓他的小粉蝶怕到發抖,安南王死不足惜。
「嗯!不怕,有你陪著我,我不是一個人。」她不再寂寞了,因為有他。
本來還滿心恐懼的鳳迎晞握著足以依靠的鐵臂,笑容燦爛如春花,無所畏懼地迎向艱險。
有心愛的人陪在身旁,生與死不再那麼重要了。
「哼!倒是有情有義的真漢子,你這宇文相如的兒子該不會是假冒的?」如果八德王的女兒是假的,他也有可能不姓宇文。
「如假包換,在下正是宇文浩雲。」
李翔天桀桀怪笑。「我藏在書房的那些東西是你拿走的?」
「是。」不必再隱瞞,就算他抵死否認,疑心病重的安南王也不可能相信,只會更加心狠手辣,嚴刑逼供,讓人吐實。
「我欣賞你的誠實,虎父無犬子,一樣正直。」他聲音由高轉低,沉如烈酒灼喉。「沒人告訴你不能隨意動他人之物嗎?老相爺教出個賊兒子,叫人深感遺憾。」
「家父為官,忠君愛民,不生二心,王爺若能安分守己,必是國家之福。」現在悔悟還來得及。
李翔天低笑,「誰的江山,鳳皇兮嗎?那個狗娘養的賊種不配為君。」
只有他才是真龍天子。
「不許你辱罵我父皇,你這不老妖怪。」以人血沐身以保青春,根本就是妖孽。
「父皇?」李翔天雙目大張,忽然發出大笑聲。「我果然沒猜錯,你是公主,不是八德王府的小郡主。」
「公主又怎樣,你養兵謀反的證據確鑿,難有翻身之日,你死期不遠了。」等父皇大軍一到,他人頭不保。
「呵……公主就不怕死嗎?把我的東西還來,也許我還能讓你多活數日。」他想看鳳皇兮悲痛的神情,後悔與他爭奪帝位。
「辦不到。」
「辦不到?」李翔天帶媚地桃花眼更嬌媚了,妖異如鬼魅。「那麼我該挑了誰的腳筋,是相爺公子呢?還是公主?」
面色清冷的宇文浩雲擋在鳳迎晞面前,三尺青鋒不離手。「太遲了,你謀反的證據我已派人送出府,不出三日便可送達皇上手中。」
「好,很好,太好了。」他將僅剩的金鋼珠捏成粉末,揚灑空中。「我居然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好個老相爺,生出個奸狡好兒。」
李翔天俊顏堆滿寒冷至極的笑意,一雙眼楮紅絲充斥。
「不生惡念,不得惡果。」若能安于現狀,何嘗不是安逸的一方之主。
李翔天面容陰沉,不再揚笑。「既然你們逼著我造反,我就如你們的願。來人呀!把他們兩人給我捉起來。」
「是!」
「我要把你們吊在兩軍交戰的正前方,看誰敢動一劍一刀。」
陰森的笑意放肆揚起,臉色鐵青的安南王眯起嗜血冰眸,漠然地看著數十精兵威猛無比的攻向長劍揮舞的宇文浩雲。
當第一道劃過手臂的血飛濺時,他笑了。
再有鮮紅的熱血映入眼簾,他笑得更張狂,好不愉悅,仿佛血流得越多,他越興奮。
「你受傷了……」鳳迎晞淚流不止,她好恨自己貪懶,未學武強身。
「不打緊,一點小傷。」文運浩雲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他只能奮勇殺敵,保護所愛之人。
其實他的武功已算是高強了,在江湖上少有對手,以一擋十不成問題。
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刀劍無眼,片刻間他已受了幾處傷,可他不能退,因為他的身後就是鳳迎晞,一旦他退開,全力迎擊,雖能擊敗對手,但難保她不會受到傷害,甚至喪命。為了保護鳳迎晞,捉襟見肘的他又挨了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