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支起身子,身上的錦被落下,露出一雙豐碩玉兔。
床上的男子也醒了,手支在後腦,嘻皮笑臉地看著眼前的好風光,葉雲大聲尖叫,拉起錦被遮住身子。
「你、你是誰?為什麼在這里?!」葉雲指著床上的男人,聲音抖得厲害。
「韋安,你說,到底怎麼回事?」衛昀康怒道。
葉雲瞠大雙眼,他竟是韋安?戶部尚書韋大人的公子!
原本爹娘便是要將自己說予韋家,只是自己不甘願,打定主意非要進德王府,父親只好辭掉這門親事,誰料到頭來……可是不能吶,韋安已經訂下正妻,不久就要把人給迎進門,倘若自己進韋家,就是個妾,可是不跟他,她還能怎麼辦?
「能怎麼回事兒?昨兒個咱哥兒倆不是喝醉了嗎?哥哥留弟弟住下,小廝把弟弟送進客屋里,我倒頭就睡,哪里知道一個女的月兌光自己的衣服不打緊,連弟弟的衣衫也解了,她對我上下其手、極其溫柔,弟弟酒意正濃呢,怎抵擋得了這檔子事,只好順從了。難道她不是哥哥貼心,給弟弟安排的余興?」韋安痞痞地笑著。
葉雲被他這樣一講,整張小臉紅得幾乎要滲出血來,她被形容成妓子了,事情傳揚出去,她還能活嗎?
韋安笑得很囂張,他答應過衛昀康,對方不動,他絕對乖乖躺到天亮,啥事都不干,可這會兒是對方把甜頭送過來請他嘗的,男人餓了,送上門的好食,誰有能耐推拒?
當然啦,他心里多少有幾分幸災樂禍。
兩個月前,母親向葉家求娶嫡女,不過是個小小五品官的女兒,竟然一口回絕了,要不是葉家女兒名聲在外,要不是衛昀康對他的霜兒很滿意,他也想和昀康哥當連襟,否則葉雲他還看不上眼呢!
葉霜寒著臉,走近床邊,厲聲質問︰「雲妹妹,韋公子說的是真是假?真是你……」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心痛表情。
「我、我……我喝醉了?」葉雲嚇掉了平常時的伶牙利齒。
「要不是你醉了,我昨兒個就想說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頭喝醉,這算什麼?母親悉心教導,竟教出你這番品性,父母若是知曉,該有多傷心?」葉霜罵了幾句,就嘆了幾口氣,即使肚子快要笑破,她仍強板著臉孔道︰「墨竹,去把昨兒個領韋公子到這個房間的小廝打三十板,竟然這樣安置客人的,連屋子里有沒有人都不知道。」
「是,王妃。」墨竹凝起眉目,神情也極為嚴肅。
「韋公子,這位姑娘不是王爺為您安排的余興,是葉家姑娘、我的親妹妹,不知韋公子要怎麼處理此事?」
「還能怎麼處理?一頂花轎抬進門唄,不過正妻是沒她的分了,先當個姨娘吧,倘若能生下兒子,或許家中長輩看在孩子的分上,會讓她當個平妻也不一定。」韋安還是笑得開朗歡暢、缺肝少肺的,心里想的卻是,這種送上門的女人,家中長輩會讓她當平妻才有鬼,若真的生下兒子,怕是連孩子都要抱走,免得被她給養壞。
「我會把此事轉告家父、家母,但願韋公子言之有信。還請韋公子整理好,先行一步,讓我與妹妹談談。」丟下話,葉霜與衛昀康攜手走出房門。
一背過葉雲,葉霜就忍不住笑開了,走進院子里,她低聲道︰「爺這才叫做陰損,讓人進退兩難。」
「近墨者黑嘛,誰讓我娶了個愛使壞的,久而久之,習性便沾染上了。」
「賴我?我可沒壞人一生。」
「葉雲能跟著韋弟是她運氣好,怎能說是壞了一生,何況韋弟的話你沒听清楚嗎?是葉雲主動獻身的,怨不了人。」他說著,自身後抱住她。
葉霜忍不住嘆氣,往後靠進他懷里,低聲問︰「爺,將來你還會讓多少姑娘惦記著?」
衛昀康搖搖頭,磨蹭她的頰邊,柔聲道︰「多少姑娘惦記都不關爺的事兒,爺只惦記你。」
這個回答一百分!
她笑了,轉過身,明知道是在旁的院子里,明知道韋安很快就會出來,明知道這樣的畫面在古代不宜,但她還是投入他的懷抱里,還是緊緊圈住他的腰,還是想要對他說我愛你,只是她的話尚未出口,一陣暈眩,她眼前一黑,暈了。
衛昀康嚇大了,葉霜竟然懷上孩子?
天吶,昨兒個他還死命在床上折騰她,更別說這些日子她奔前奔後,為他的鋪子竭盡心力、腦力……怎麼會沒有人發覺這件事?
換了別人家的女人,早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她居然還到處跑,半點兒沒顧忌,這是要教人怎麼活啊!
他怒斥四個墨,連兩個嬤嬤也沒逃過。
墨蘭是個謹慎的,她確實對這件事情上心,她道︰「奴婢問過王妃,王妃說她的小日子一向不準,何況這陣子王妃太忙,王妃說女人太忙的時候,小日子也會晚一點到,所以……」
所以還忙東忙西,沒有一天安靜,有空就抱著玥兒玩耍,半點不顧忌,衛昀康越想越頭痛,他決定要做一點事來亡羊補牢。
他召集五侍妾、三通房,她們是分家後跟著出來的,原本他想把她們留在舊王府,讓左氏去解決自己制造出來的爛攤子,但葉霜不忍心,替她們求情——
把她們留下,下場絕對悲慘無比,就當做好事吧,好人終會有好報應。
沒錯,果然是好人好報應,他的霜兒懷上了!
八美站到衛昀康面前,她們心如死水,這段日子以來再沒鬧過事。
她們心知肚明,于王爺而言,一群無法生育的女子早已失去作用,平安活著,成了她們最大的希求。
他冷冷的道︰「給你們兩個選擇,一,你們可以帶著嫁妝和一千兩紋銀,離開王府回娘家,重新過日子。二,送你們到莊子上生活,終生不再踏進京城一步。考慮好後,讓丫鬟告知嚴嬤嬤,她會安排後續的事。」說完,他又急著回屋里看顧葉霜。
幾個女人面面相覷,她們清楚,爺給的選擇已經是寬容,否則當初做下那些事,在別府的後院里,等著她們的,恐怕是一杯毒酒或七尺白綾。
這天晚上,八個女人分別做出決定。
三個通房和呂氏、夏氏決定拿銀錢離府,封氏、米氏、凌氏願意到莊子上度過余生。
解決了八美的問題,衛昀康又加派人手,守著王府里外,他再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這天夜里,衛昀康走進父親房里,告訴他葉霜懷上孩子的好消息。
「父親,我終于有嫡子女了,在這里我可以好好守護我的妻兒,不教他們再遭黑手……」
他很清楚,父親只是無法動彈、無法張開眼楮,耳朵腦子都明白得很,所以立府後,他幾乎每天都會抽空尋找名醫為父親診治,每天都會到父親床前,解說祖父的苦心、朝堂局勢、皇上對王府的猜忌,以及皇上即將對左氏一族動手的決心。
他一天講一點,慢慢矯正父親的觀念。
衛昀康明白,父王認定這毒是左氏下的,畢竟病發當時,自己已經憤而離府,何況父親癱瘓時,左氏母子認定他再也醒不來,全然不避諱,在他的病床前商討未來。
那個未來的主軸把一家之主排除在外,把衛昀康當成仇敵,把龍椅當成左家的囊中之物,直到那一刻,父親才理解左氏一族的野心,後悔與之結盟。
他知道父親誤解,卻不將事情說破,他只是以一個兒子的立場,告訴父親,自己曾經受過多少委屈,告訴他早已知悉母親過世的真相,告訴他為了替衛氏留下一條血脈,他再不能暗自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