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 第17頁

趙玉塵的個性過于純良,一見她抽抽噎噎哭得傷心,一時竟手足無措,多了不忍,認為自己真的太傷人,才讓她淚流不止。

其實仔細一想也不是她的過錯,這婚事全是大娘一手安排,兒時的傷害早已是過眼雲煙,何必記恨在心,當時她不過是七、八歲的小泵娘罷了。

「人家的腳真的很痛嘛!不然你趁四下沒人先扶我到旁邊坐坐,也許等會兒就不痛了。」張玉琳故意抬起頭,露出忍住痛意的委屈相。

「啊!這……」他遲疑了下,心中有愧。

「好痛、好痛……嗚嗚……快痛死了,表哥好生冷漠,竟不顧妹妹死活……」一計不成,二計又生。

像是豁出去了,她使起性子想站起,一邊流著淚一邊逞強,意味著不用你扶了,我就不信沒了你就沒辦法走兩步路。

她並非真的扭傷了腳,做做樣子博取同情而已,一瞧見他表情為之一動時,便放開手讓身子倒向池邊,稍有不慎即有滾落池中之虞。

丙然她才一有動作,趙玉塵快步地上前一扶,他原意是避免她發生危險,誰知他一扶住她後腰,蛇一般的雙臂便纏繞上他的頸背,緊緊攀附。

他臉一紅,氣息不穩,除了妻子之外,他從未與其他女子如此親近過,一陣濃郁的脂粉味暗送鼻間,他有些把持不住的多嗅了兩口女人體香。

身強體健的趙玉塵不可能毫無,在妻子一再的拒絕下,他難免有些急需宣泄的沖動,而軟玉溫香在懷,一時的心猿意馬是免不了。

但是他仍然很清楚眼前的女子並非他所愛,縱有受到迷惑仍能保持冷靜,將傷了腳的張五琳抱坐石階上,讓她能稍做休息,舒緩痛意。

「表哥,你待琳兒真好,你這胸膛好厚實,讓人好想依偎。」她有意無意地撫向他胸口,隔著一層衣裳輕輕挑弄、畫圓。

他冷抽了口氣,「表……表妹,你可以放手了,被人瞧見了不太好。」

「你怕什麼呢?你是小王爺耶,旁人哪敢來打擾我們談情說愛,你想做什麼我都依你,琳兒是你的人。」她大膽地挺起上身,主動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個胸前隆起處。

談情說愛?!

這四個字像一道悶雷擊中他後腦,差點鑄下錯事的趙玉塵霍地清醒,兩眼清明不帶邪念,反手將她的手捉住,不讓她再為所欲為。

兩人的模樣就像偷情的男女,準備在了無人蹤的角落行魚水之歡,女的一臉陶然地躺在男子懷里,男的輕扶女子細腰,狀似啃咬她衣帶滑落的香肩,在外人眼中他們便是在行苟且之事,而且不在乎被人發覺。

「你快放開,別再抱著我,女子閨譽重于一切。」他想拉開她攬著他的手,卻發現她纏得死緊。

她含羞帶怯地送上香唇。「毀在你手中我心甘情願,你抱緊啊!小冤家……」

「不行、不行,這是不對的,我對你並無情意,你……」他閃躲著她湊上來的朱唇,有幾回差點讓她得逞。「別這樣,玉琳,我不會辱你清白……」

「來嘛!來嘛!我都不顧羞恥與你歡好,你還怕什麼羞,琳兒身子為你發燙……」他想躲到哪里去?她非得到他不可。

太好時機不把握住還待何時,雖然她是處子之身但也懂得男女情事,爹和妻妾之間的燕好她可是偷瞧了好幾回,知道該怎麼撩撥他會無招架之力。

若能一舉受孕,懷胎十月,那她可就神氣了,什麼美若天仙的少王妃就得一邊涼快去,霸佔著夫婿寵愛的人可就是她了。

張玉琳奮力的扭動身子,不時地發出近乎歡愉的低吟聲,對著他又蹭又搓,好像他的大手正在她身上游走著,她滿臉桃紅的想更進一步。

「是滿燙了,水都燒開了,你們要是不讓一讓,這壺水若濺傷了你們,我可不負責。」

含諷的譏誚聲一起,兩條人影飛也似的分開,背對背的各自理理衣裳,仿佛真有那麼一回事,讓人多了遐想空間。

再怎麼說張玉琳都是未出嫁的閨閣千金,還有那麼點羞恥心,一見有人不識相的打擾,她多少會惱羞在心,連忙放開被自己緊纏不放的男子,快步走開。

反正來日方長,她總會再找著機會,雖然有些可惜,不過也算嘗到甜頭,下一回她一定能一舉成擒,讓小王爺淪為她裙下之臣。

反觀趙玉塵則有做錯事的心慌,他不敢直視來者的眼,心虛又不安,亟欲辯解卻苦無機會,拎著茶壺的秀麗女婢僅冷冷的一瞟就讓他汗濕淋灕。

「我常對小姐說,養條狗也絕對比人忠心,瞧她費了多少心思才把一個傻子教成人,結果人家怎麼回報她?!」果然是仙子看走眼了,錯把礫石當美玉琢磨。

「你誤會了,我不是……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他急得口齒不清,自己說了什麼都不清楚。

「不過這樣也好,你有了別的女人,小姐也會安心,她一直擔心你離不開她。」這下省得找借口了,直接走人了事。

「什麼離不開她,你是什麼意思?」趙玉塵的神色變了變,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

「听不懂嗎?那我說明白點,當初要不是你娘強逼小姐嫁給你,我們早就回到天……」庭。

「鹿兒。」

一聲輕斥,裊裊身影由風中走來,衣裙飄飄,恍若仙人臨水一方,帶來淡淡的宜人清香。

「小姐,你應該跟他說分明,我們不會永遠留下……」早晚要回到天上。

她是天鹿,神的坐騎,豈能老是逗留人間,明明形似闢邪有甲有角,卻要佯裝普通的鹿,以免嚇壞民間百姓,忽人忽鹿的都快忘記原來的長相。

「鹿兒,少說兩句。」沒瞧見他都嚇傻了,一臉慘白。

「哼!我也想少說兩句呀!可是一看到他不長進的樣,我就替你叫屈。」堂堂的綠柳仙子配他一個人間男子是委屈了,他居然不知足地挑了個庸脂俗粉來褻瀆仙恩。

「夠了,你下去吧!灶上的湯正熱著,你去瞧一瞧。」不支開她,又怕她會鬧得天翻地覆。

鹿兒沒好氣地嗤哼一聲,一扭頭走向花叢的另一端,再由樹後冒出時,赫然是嘴咬著茶壺的尋常山鹿,甩了甩鹿尾拂去落在背上的枯葉。

其實她的出發點也是一片好意,事情拖得越久越抽不開身,趁著捉奸在床一次理個分明,省得日後難舍難分,更添痛苦。

仙子就是太菩薩心腸了,老想著給為惡之人自新機會,一拖再拖反而助長其氣焰,到最後變本加厲地連良心都淹沒了。

仙子想渡人,卻什麼人也渡不了,反倒是養大了惡人的胃口,任其一次又一次得寸進尺,演變成今日的無法收拾,分不清她是渡人還是害人?

「娘子,你要跟鹿兒到哪里?」趙玉塵的喉中干澀,硬擠出來的聲音略帶顫抖。

綠柳吸了吸氣,漾起一抹極淡的笑靨。「鹿兒就愛說些嚇唬你的話,別當真。」

「你……你真的要離開我?」沒听見她的否認,他連動也不敢動地屏住氣息。

「也許去廟里上上香,求菩薩保佑你一生順暢,衣食無缺……」她笑著說,但眼底卻無笑意。

「你說謊,你根本是過廟不入,夫妻四年,你連一次也沒拜過菩薩。」他大吼,雙掌緊握成拳。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看著走開的張玉琳。「你去送玉琳表妹回房吧,她這模樣不好見人。」

或許就是她了,他這一生注定的姻緣,她怎能讓他追悔終生?!

「不,我們先談談,我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他們早該談開了,夫妻間不該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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