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才剛黑,一輪明月就躍上天際,鷹神山上已布置好獻祭的準備,擂鼓聲威嚴神聖,開始祭典的前奏。
祭台緊臨火山口,從上望下去,岩漿滾滾,熱氣蒸騰,時不時還听得見來自火山深處火鷹之神的低吼,聲聲震動大地。
風不群前幾天已趕回迷迭島,他是除了鷹王外,唯一一有資格以鷹族正統血脈之姿出席祭典的人。
風炎魂也已就座,卻見他濃眉緊蹙的問著一旁的屬下,「海兒呢?」
曲隱回道︰「稟鷹王,就快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祭台下方長長的階梯傳來騷動,不少議論及倒抽口氣的聲音響起,還夾雜著童海兒的埋怨——
「搞什麼啊,早知道要爬樓梯爬這麼高,也通知我帶雙布鞋來嘛……」
伴隨著她嬌俏甜美的聲音,她的身形跟著出現在祭台上眾人的眼中,風炎魂黑眼一眯。
「誰準你穿這樣的?」
老天,巨如玉盤的圓月正好襯在她的身後,她美得猶如從月亮走出來的仙子,雪白貼身禮服映著月光,溫潤的光影流動好似她的第二層肌膚。
她直接走到他身邊,巧笑倩兮的說︰「怎麼,不好看嗎?」
她自己倒還滿意得很,想不到夢姬的手還滿巧的,以後不當鷹王的女人時可以去發廊當洗頭小妹。
他僵著臉色,眼角余光不意瞄到叔父色迷迷的眼神啊,立即不悅的月兌下自己身上繡有巨鷹展翅的披風,將她圍住。
「咦咦,干麼把我包起來啊!」
「你不知道這是鷹神祭嗎?」穿這樣她當是參加什麼時裝發表會。
「廢話,要不然我干麼讓夢姬在我頭上和臉上搞半天啊。」
化個妝加弄個頭發要兩個小時,她打了個瞌睡醒過來還沒好,真是整人,他最好不要嫌棄,也不想想她是為了誰才打扮成這樣。
「夢姬?」他眸光一黯,內心怒氣翻涌。「叫夢姬過來。」
「主上,怎麼,又換了新寵妾嗎?」風不群早听說夢姬被貶至後殿一事,也听說鷹王新近有個極其寵愛的女子,不過鷹王將她保護得極好,不常見她出殿走動。
原來就是這個女子,嗯,模樣身段果然不錯,可惜佷子太小氣,沒讓旁人多看幾眼就把她裹得密實。
「叫什麼名字,也得介紹給我這大公認識,免得想打招呼還不知從何喚起。」
推想眼你認識啊,色老頭!
這人她只瞥了一眼,體內擁有的怪異能力又發揮,她居然看得到他內心在想什麼,真是下流齷齪的東西,她看到自己被他用舌頭渾身亂舌忝,真夠惡心的!
裝作沒听見的童海兒轉過頭去,摳起指甲地放眼打量周遭風景。
「這是我的女人,叔父應該不太有機會打照面,也就別費事認識了。」風炎魂冷冷回道。
「呵呵,我听說王上最近新收一名寵妾,冷落了不少後宮美女,她……」他看著童海兒笑得一臉婬穢,「想必就是童海兒吧,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年紀明明不大,就有迷魅鷹王的本事。」垂涎欲滴的口吻听起來也很想分一杯羹。
「王。」換穿一身黑的夢姬隨著曲隱身後來到祭台上,這件黑禮服果然老氣,當場讓她老了起碼五歲。
她內心得意的笑,哼,此際她還不是來參加祭典了,合宜打扮的她才夠資格坐在王的身旁。
風炎魂眯起眼,語帶不悅,「你是故意的。」
她連忙搖頭,「不,魔王,夢姬怎麼敢!那明明是童小姐自己說要穿的。」
他冷笑,「我都還沒說是什麼事呢,你倒不打自招了。」他露目瞪著她,「就算海兒不懂事挑了那種衣服,你難道不知道要提醒她嗎?」
「我……」
「咦,原來我這樣穿不好啊!」童大小姐後知後覺的說。
「來人,將夢姬帶下去杖責二十。」
「王——」夢姬臉色慘白一片。
這怎麼跟她原先盤算的都不一樣,她以為,鷹王看了童海兒的裝扮後會氣得將她趕離祭典,然後她再出現的取而代之。
「王上,今兒個可是祭典大事,這種小小餅錯,犯不著這樣大動肝火吧,再說了,傷了夢姬這樣的美嬌娘,你舍得我可舍不得。」風不群開口排解。
「大公……」趁勢倚入風不群懷中嚶嚶啜泣,夢姬篤定自己這副梨花帶淚的模樣一定能引得全天下男子的憐惜。
丙然,他趁機吃豆腐的拍撫著她的背,「不哭不哭,大公幫你做主。」
極品吃不到,次級貨揩揩油也聊勝于無。
「叔父,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這句冷絕的話讓風不群難以下台階,臉上青紅一陣。「什麼多管閑事,哼,祭典的事不關我的事嗎?你縱容姬妾在這吵吵鬧鬧我不可以出聲說個幾句嗎?」
他驀地推開夢姬,深覺自討沒趣地走回他的位子。
頓失依靠的夢姬一個站立不穩前撲跌倒在地,正好摔在風炎魂和童海兒面前。
她一手巴住風炎魂的腳,哭哭啼啼地哀求著,「王,別罰我,夢姬會死的。」
「也對啦,給我穿錯件衣服就要被打二十下,那我這個穿錯衣服的人怎麼辦?」不知死活的童海兒笑嘻嘻地道,「所以別罰了、別罰了,大家坐下來一起看熱鬧不是很好嗎?」所謂的祭典應該有表演可以看吧!
喏,才說著呢,熱鬧就來了。
「啟稟鷹王,聖女即將駕到。」
風炎魂瞪了童海兒一眼,一腳踢開夢姬。不知好歹的家伙,分不清人家是在陷害她嗎?
「嗯,宣布恭迎聖女的儀式可以開始了。」
夢姬怨護的目光停留在童海兒身上,緊抿的唇遮掩住她咬牙切齒的恨意。
蹦聲整齊劃一的擂動,一聲強過一聲地迎接聖女的到來,四名面容標致、身材妖嬈的侍女身著紫色長袍,扛著一頂如大地毯式的平轎,走上祭台。
「畢摩這老頭養了四個這麼如花似玉的侍女,難怪能一天到晚都躲在鷹神殿里不出來,嘿嘿。」風不群不懷好意地笑著。
色胚!在鼓聲的干擾下,童海兒還是將他的話听得一清二楚,她不屑的撇了撇嘴,不由自主的往風炎魂的身邊更靠近些,自動伸手握住他的。這下意識尋求安全感的舉動,連她自己也沒發覺。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微攏起表示不贊同,本想掙開她的手,鷹神祭典上不比私底下,王的威儀可得顧全,但感受到她自手心傳來的熱度,他終究還是屈服在她的溫暖里。
反正,他是鷹王,又有誰敢多說些什麼呢。
平轎上端坐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她雙眼微斂,兩手並合,掌中端著一個錦盤,上頭置有一枚月牙形狀的銀白寶石,熒熒閃著白光。
「月淚!」童海兒听到風不群驚呼一聲,話音里有種激動的雀躍。
「這個女人……」她見過!上回在鷹神殿中的內室。原來她真的是聖女,那上回所見的另一個男人是誰?
轎子來到祭台正中,塔莉亞舉起右手,示意停轎。
她在畢摩祭司的攙扶下,將月淚獻給島上最至高無上的權力象征。
「鷹王,獻祭儀式可以開始了。」塔莉亞疲憊虛弱地道。
為了修煉月淚,已耗費她太多精神,她只希望獻祭儀式能順利完成,保全迷迭島安然,別枉費她的心血就好。
風炎魂單膝跪下,雙手接過月淚。
童海兒驚奇的發現,原本沸騰似滾鍋的火山口岩漿,大概是受到月淚力量的影響,變得如面火紅的鏡子般平靜無波。
這真是一樣神奇的寶物,擁有控制巨大能量的力量,有點像是一種樞紐,或者該說——水龍頭,它能決定透過它而流泄的力量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