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微冷的一嗤。「就因為有你們,更多的人被逼著走入死路,辛苦賺來的錢連利息都付不起,全投入你們挖的無底深淵,最後落得一家人死絕好了結債務。」
案親就是借太多高利貸才會把自己逼死,他一方面要賭,一方面又被地下錢莊追著要錢,因此在變賣光阿公的祖產後才會走向絕路。
因此,他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開設地下錢莊的人,他們用利引誘人性淪陷,再趁機榨干人們所有心血,一分不留全部取走,比吸人血的吸血鬼還可惡十倍。
「笑話,要是人家有錢干麼來借,我們送錢給人家急用有什麼不對,你的想法太偏激,應該換一個角度想一想,萬一欠錢的借不到錢,下場會如何。」
孩子沒錢看病,死路一條;莊稼沒收成,或是賣不到好價錢,挨饑受凍同樣死路一條;欠了賭債沒還,那更是別想活了,賭場里的打手直接給他死,哪能寬容期限讓人「分期付款」。
他們做的就是及時伸出援手的慈善事業,每個人都有一時手頭緊的時候,救急中心因此而成立,凡是有困難的人上門求助,他們全都以誠相待,慷慨解囊以解燃眉之急。
「你說的全是推托之詞,若是你們不收以高利,怎麼會有人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來,干脆心一橫往海里一跳,一了百了。」
應虔兒很不服氣的手抆腰。「你存心跟我杠上是不是?人家抗壓性差關我什麼事,人活著才有希望,若是為了一點小事就想尋死,那麼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干脆死了以後在陰曹地府受苦,下輩子才不敢再自殺。」
現代人都太好命了,不能吃苦,稍有不如意就尋死尋活,毫不顧身邊親人有多痛苦。
錢嘛!再賺就有,何必一心往死路走,像她這麼愛錢的人就還是很愛惜生命,人要沒了呼吸一切都完了,把命留著還伯沒機會翻身嗎?
大家都以為死路好走,這是最笨的想法,沒有山窮水盡哪來的柳暗花明,牙一咬不就挺過了,像她父母死于火災時,她也是很悲傷呀!可是從沒想過要跟他們一起死。
「你居然鼓勵別人去死?!」好惡毒的心,不愧是開地下錢莊的。
自己的意思遭到曲解,她氣得跳腳。「我哪有叫別人去死,你斷章取義,你政客呀!」
「怎麼扯上政客,我說的是實情。」因為他是受害慘重的活見證。
「哼!我看你是愛做秀,想引人注意。」瞧他那副聳樣,走在路上肯定沒人願意多瞧他一眼。
這兩人說是仇人嘛,又少了一點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幼稚的對話倒像愛斗氣的小冤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口頭爭鋒,誰也不讓誰。
兩人一味地沉浸在爭執中,互執己見的揚高音量,渾然不知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受人注目,一群原本各自帶開的聯誼員工紛紛靠攏,用著詫異和好奇的眼神注視他們,不時低頭竊竊私語,流露出好笑的神情。
當然,擠在人群中的秦觀觀也興致勃勃地想插上一腳,听出自己的表妹與人爭吵,打算沖過人牆好肋一臂之力,可是前頭圍著的人太多了,她又要保留一些淑女的形象,怕人家誤會她是本性潑辣的李鳳姐,因此在推擠動作上顯得太……文雅了些。
「在胡說些什麼,我哪里愛做秀,憑我的身份地位,有誰不知道我是誰。」他何必想方設法引入注意,他還怕人家太在意他呢!
全體員工一徑點頭。旭日科技公司的總裁,他們的大老板,當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個人都認識他,包括來參加聯誼的男男女女。
喔!有一個例外。
「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你很有名嗎?」這副鬼見愁的模樣能有多大成就。
應虔兒往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你……你不曉得我是誰還敢來參加‘我的’公司員工聯誼?!」他特意強調「我的」,等著她花容失色的尖叫,羞愧的掩面而逃。
但是,她仍是听不出他話中的含意,反而大肆批評起他的外表。
「你呀!你沒救了,參加再多的聯誼也別想有女人會靠近你,瞧瞧你一身的打扮多台呀!」金項鏈閃得她眼楮都要瞎了。
「你……你……」
尹子夜漲紅臉,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知道自己的打扮跟不上流行,但那又怎麼樣,他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哪需要一季換一種造型,徒增麻煩。
反正沒人敢當他的面指稱他裝扮不宜,他憑的是實力而非臉蛋,管他外界如何看待,只要把公司經營得如日中天就是成功。
「你什麼你!你居然穿著黃土色西裝,那讓你看起來臉色不佳,灰頭土臉,好像剛從工地走過,被泥水撒了一身一樣。」嘖!虧他有勇氣穿出來見人。
應虔兒話一出,有大半的員工連忙月兌下西裝外衣,反過內里掛在手肘上,不肯承認他們也穿上黃色西裝。
「你說夠了沒?」他的臉很臭,當下決定明天起他要改穿藍色西裝。
「當然還不夠咯!你那件花襯衫一定是上網買的,人家還特地標榜具有紀念性,讓你有懷舊的感覺對吧。」他的品味還真不是普通的糟。
他臉更臭了,被說中的惱意全浮現眼中。「不行嗎?我對老東西特別有感情。」
「呵呵,我說這位大哥,衣服為什麼具有紀念性的原因你想過了嗎?不是因為它獨一無二,而是因為有人穿過了,半新不舊,上網拍賣讓人收藏的。」
而他蠢到將「收藏品」當日常衣物穿戴,而且毫無自覺它的花色過于招搖。
「你說什麼?」有人……穿過了?!
「還有呀!你被人坑了,它……咦?!表姐,你干麼蹲在地上一直噓,我剛才有看到左手邊是女用盥洗室,要是急的話趕快去。」憋久了會尿道發炎。
又擠眉、又弄眼的秦歡觀用嘴形暗示,可是她的月兌線表妹卻完全沒慧根,讓她覺得丟臉的一手遮著眼。
「表姐,你不要一直拉我的裙子,掉了很難看耶,好歹讓我跟他把話說清楚,他身上那件死人穿過的衣服是我同學阿公的,我幫他拿到網上拍賣,三件一百的地攤貨賣五千居然有人買……」
「拜托,不要再說了,你不想要鑰匙了嗎?」天吶!拿把錘子敲暈她吧!
「啊!對喔!差點忘了這件事。」都怪這個家伙啦!沒事盡找她麻煩。
秦觀觀用著沒希望的聲音小聲說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目前鑰匙的持有者。」
「喔——他是我要找的人,你早說嘛,我以為要前功盡棄……啊——什麼?就是他?!」
應虔兒的臉色當場灰如土色,驚愕地將手中的酒杯往前一潑,正中目露凶光的男人臉。
第三章
「鑰匙?!」
這是她有求于人的目的,就為了一把鑰匙?
尹子夜的眉揚得高高的,一臉傲慢地睥睨卑躬屈膝的女孩,心情太好地露出一抹得意的淺笑,和眼前愁眉苦臉、局促不安的人兒正成反比。
那天聯誼會上她嚇得奪門而出後,他才慢半拍的發現自己又是一身狼狽,當下氣得想吐血懲罰自己的白痴。
不料才正愁找不到人報仇,這個畏罪潛逃的禍首便自動來這場慈善拍賣會堵他,還像個小媳婦似的低頭認罪,叫他怎麼不笑逐顏開,開心到連嘴都闔不攏。
第一次潑的是油漆,第二次潑的是雞尾酒,他們之間的孽緣還真是說不完、道不盡呀!他那一身的狼狽絕非一、兩句道歉就能了事。
瞧她之前把他說得多麼不堪,什麼蓋頭蓋臉的馬桶蓋,頭發年久失修,分岔嚴重,遠遠望去像綿羊卷毛,近看原來是鬃刷,十年不變的發型媲美布魯靳威利——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