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保佑我長命百歲吧!至少要撐過一個月,否則不幸被你的烏鴉嘴詛咒中,英年早逝,我一死你可拿不到鑰匙,因為你不是我老婆,不能分遺產。」
回答他的是一記由喉嚨深處發出的吼聲,震耳欲聾地連屋外的盆栽都為之搖動,一聲「滾」響徹雲霄,差點把屋頂都掀了。
被吼的人反而不以為忤,撫撫上了發油的三千烏絲,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做出幼稚的勝利手勢,神情愉悅地踩著輕快腳步走向凌志跑車。
再一次大獲全勝,他不高興也難,此時的他想象著那張漲紅的臉有多生動逗人、有趣活潑,渾然不覺臉上的表情帶著柔意和愛憐,笑滿眸底。
而在他走後不久,越想越氣的應虔兒沒法子坐得住,拿起尹子夜給她開支用度的金卡,俏臉發臭地決定逛街去,大肆采購敗家,花光他的信用額度好泄憤。
踩在拼成逗趣圖樣的紅磚道上,陽光暖暖,風拂嬌顏,那屬于城市才有的氣味緩緩飄人鼻翼,讓人有種想迷失的錯覺。
不知不覺中,她竟走了一下午,滿手的戰利品重得她都快走不動,路旁的行動咖啡屋飄來濃濃的咖啡香氣,勾引著人們向它走近。
「虔兒,你在這里干什麼,怎麼沒去上課?」
應虔兒一口咖啡還來不及喝下,忽地往外噴,一雙受災的皮鞋立時閃著咖啡色光澤,出口一喊的來者正好提醒她忘了今天有課的可怕事實。
等著領全勤獎的她居然逃課了!而且其中一堂必修課是全校公認的當鋪店老板所開,只要學生敢缺課,總成績先扣五分。
她完了,她死定了!都是那個該死的家伙害她的,如果他不特地告訴她一聲他要去約會,她也不會過于震驚而忘了自己是學生這件事。
全是尹子夜的錯,他是罪魁禍首,打雷閃電應該第一個先劈中他,讓他沒辦法再拖累她。
「鐘叔,要去討債呀?需不需要我跟你去。」她現在不忙,有空閑為公司出一份力。
眉頭一皺的鐘中齊低視她兩手拎的紙袋,搖著頭。「找個能歇腳的地方談一談,有件事我想該讓你知曉較好。」
畢竟是她父親那代傳下來的家族事業,她是唯一的繼承人,有必要讓她知情。
「什麼事?」看鐘叔表情凝重,她也換上一副正經臉孔。
「這里不方便,待會兒再談。」他順手接過她手中的袋子,不意瞥見里面清一色是男性服飾,而且是名家設計的高檔貨。
難道這丫頭談戀愛了?
他不反對從小疼如女兒的小女孩也有情竇初開的一天,可是卻不希望她過于沉迷愛情的漩渦,甚至私心里,他還是偏向一心念著她的兒子,盼著有一天她能成為自家的媳婦,至少不會有婆媳問題,他們一家都十分疼寵她,早就把她當成家中成員看待。
扁泰那渾小子也該學成歸國了,由他幫著虔兒度過難關,他們這些老頭子也不用再拚老命跟年輕人廝殺……唉,泡泡老人茶話當年的希望不知幾時才能如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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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一百萬?!」
什麼時候開心來作伙救急中心也有山窮水盡的一天,居然連員工的薪水都快發不出來,還欠了同行一筆為數不少的周轉金?
記得小時候爺爺老喜歡將大把大把的鈔票往半空中灑,然後她再一張一張地撿起來,老小笑成一團踩在鈔票上跳舞,根本不當一回事。
沒想到物換星移之後,人事也全非了,當年的盛況落得蕭條收場,她實在愧對應家的列祖列宗,也讓她最崇拜的祖祖祖……祖婆婆蒙羞,小氣財神莫迎歡可是揚州名勝,她怎麼能壞了她斂財有道、收錢有理的名氣呢!
十分沮喪的應虞兒想著該如何籌措患急的一百萬元。渾然不知天色已暗。街燈已亮起,來來往往的下班人潮朝同方向前進。
那是一間外觀相亮眼的爵士酒吧,酒紅色的招牌閃著七彩霓虹燈,采高消費的會員制,是一般上流社會最愛流連的場所。
她不是會員,但是當她一掏出尹子夜給她的金卡,當下受到貴賓級的招待,不但可以坐在離帥氣酒保最近的吧台前,還有小提琴的即興演出,讓她一時開心得多喝兩杯,話也變多了,口無遮攔。
「Kian,你說我可不可憐,好好一間討債公司被我搞得快要倒閉,你說我的能力真那麼差嗎?連祖先留下來最賺錢的事業也保不住。」現在她根本不必想什麼報應問題,守不住家業就已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
「小姐,你喝多了。」具有親和力的酒保笑著為她的粉紅佳人添些冰塊,稀釋酒精濃度。
「不,我不是小姐,我們說了要互稱名字,你是Kian,我是虔兒,我們要喝個痛快,把該死的臭男人全都忘個一干二淨。」
他苦笑,「嗄兒,我也是男人。」
雖然他一點都不臭,慣用古龍水。
「你不一樣,你是好男人,最最英俊可愛的好男人,不像矬斃的尹子夜,他根本是一根蛀掉的爛木頭,頂著丑到爆的發型也敢四處嚇人。」他是遺棄她的沒良心鬼。
尹子夜?!
吧台左側有位戴著金框眼鏡的斯文男子忽地抬起眼,俊秀清朗的臉龐不帶任何表情,若有似無地投去淡淡眸光,優雅而沉穩的啜飲威士忌。
他看起來無害,像是氣質儒雅的中高階主管,嘴角微微勾起的笑意仿佛春天拂過的風,充滿詩人的浪漫和寫意。
可若有心仔細一瞧,會發現他的笑其實帶著冷酷的譏誚,眉宇間隱含的戾氣足以致命,平光的眼鏡不是一雙銳利如豹的黑瞳,隨時準備獵殺他看上的獵物。
除了應虔兒外,店里的服務人員和客人都知道這人有一個「最危險的男人」外號,因為不論對道上兄弟或女人,他的無情和火爆脾氣一樣有名。
而他還有一項家傅絕技,源自他某一代的女性祖先,那就是首屈一指的開鎖技。
「我接受英俊的贊美,但可愛可以省略,男人被稱為可愛是一種羞辱。」Kian好笑的送上一盤水果,將帳記在尹子夜名下。
「怎麼會,你想太多了吧!姓尹的那家伙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可愛的地方,我看他月兌光了衣服也沒人想看一眼,你要有自信,我支持你。」應虔兒上身橫過吧台,拍拍酒保健碩的手臂子以安慰。
其實她無飲酒的實力,是標準的三杯醉,微醺的她已經有些大舌頭,迷醉的水眸看人有三個影子,她必須非常努力集中注意力才能捉住唯一下晃的身影。
「喔!尹先生得罪你嗎?」看來積怨頗深,才會沒一句佳評。
一提到他,她牙根立刻咬緊。「你干麼叫他尹先生,你認識那個爛人?」
Kian清清喉嚨,不笑出聲地提醒,「你用的是尹先生的貴賓卡,而本酒吧采會員制,自然熟知每一位持卡上門的客人。」
因為他每一次來都喝啤酒,而且指定要台啤,讓身為王牌酒保的他很沒成就感,即使他調出花樣眾多的酒色也難博青睞,自是印象深刻。
「喔,是這樣呀!」她翻看平凡無奇的金卡,心想人如其卡,一樣的淡而無趣。
「你需要一些餐點填填胃嗎?我們有牛排、濃湯和自助式色拉吧,一切供應都免費。」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持卡者自會買單。
「那就給我五分熟的沙朗牛排和酥皮玉米濃湯,謝謝。」吃飽了才有精神繼續開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