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活動委員會的會長,同樣是高二生,只負責企劃卻什麼也不做,後續工作完全丟給新進組員去發落,自個和夏天奧搞曖昧,不準他幫忙企劃後的所有雜務,甚至不想他和任何人接觸,一心獨佔他的全部注意力。
「我……我……」她無助的盯著露出涼鞋的腳趾頭,下唇緊咬怕哭出聲音。
「好了,別再責怪她了,她已經夠自責了,你別冷著臉嚇人。」真把人嚇哭了,恐怕某人會心疼。
「怎麼,舍不得我說她兩句嗎?」臉色微臭的司鐸堯勾勒住他的脖子,冷聲威恫。
翻了翻白眼的夏天奧苦笑的撥開他的手。「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忘了她是誰罩的。」
「戀慕七夕情活動委員會」共有四人,除卻以上三人,還有一位是能力不凡,和姜懷雁同是高一新生的司書翼,他的外表和發型酷似電視小生霍建華。
不過他是自願加入的,並未受到壓迫,風流不羈的他一肩扛起所有執行事項,頗有下一任會長接班人的架勢,主要原因真的簡單地叫人不恥,只為了他真正喜歡的青梅竹馬,也就是愛哭成性的姜懷雁。
可惜對方全然不知曉他的一片心意,只把他當救生圈一樣的巴著,讓他常常暗自得內傷,好笑又好氣她的遲頓個性。
「那就叫那個人把迷路小羊領回去,別在我面前看得礙眼。」光是哭哭啼啼有何作為,簡直跟水做的泥人沒二樣。
司鐸堯說著說著又把手往夏天奧肩上一搭,一副此人歸我所有的模樣,閑雜人等休得靠近半步。
就這時,「那個人」笑咪咪的走來,襯衫扣子開了四顆,露出鍛練過的小麥色胸肌,十分帥氣的接受眾女生愛慕眼光。
「嫌礙眼就別看了唄!要是害會長你瞳孔長膿,眼角生瘡可就罪過了。」唉!這只羊是女敕了些,連別人的欺負都不懂得反擊。
一瞧見吊兒郎當的男孩,似松了口氣的姜懷雁連忙往他身後一躲,手足著他的衣角直掉淚,好像他是天神派下來拯救她的使者。
依賴他已是一種習慣,姜懷雁渾然不覺自己對他的感情,只知只要有他在,再大的風雨也落不到她身上,一切有他在前頭擋著。
「司書翼,把她看好,不要再讓她迷路了。」司鐸堯黑眸微楚一眯,輕哼一聲。
「是的,會長,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不過,七夕快到了,你和副會長總該出點力幫幫忙吧!整天恩恩愛愛的做閑人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唉!你們怎麼走了呢!留下來處理善後呀!」
真無情,說走就走,也不想想誰是活動的頭頭,企劃一丟就不理不睬,累死底下的人。
「我說小雁雁呀!你怎麼又得罪我們的會長大人,你是踩破他家的祖墳,還是背地里捅了他一刀,看他神色不佳像癌癥病人。」
「你胡說,人家什麼也沒做。」松開手的姜懷雁吐出一口氣,心情大為放松。
「瞧!笑了吧!哭喪著一張臉多丑,你這張小小的瓜子臉要笑起來才好看。」司書翼笑著揉揉她的發,以食指劃去她頰上殘存淚滴。
「討厭啦!只會逗人家,你都不曉得我有多苦惱。」肩一垮,她像被打敗的小老太婆,士氣低落。
「這次又是誰的禮品送錯人呢?」
「彤學姐。」她老實的說道,情緒如秋天的枯葉,一直往下落。
「好了啦!小雁雁,別無精打彩了,我陪你去把禮物換回來,相信學姐一瞧見你可憐兮兮的模樣就不忍責備。」小事一樁嘛!哪需要勞神。
「你要陪我去?」明亮的大眼閃著水光,好不感動。
「走吧!小羊羔,今日事今日畢,免得你又用眼淚灌,咸死這一季的蔬果。」司書翼拉著她的手就往校門口走,怕多看一眼她甜美的小臉,會忍不住獸性大發,先吻了她再說。
一男一女青春洋溢的高中生,手牽手的走過眾多的妒羨視線,玫瑰一般的花樣年華的映出兩人的純真,在風揚起的那一刻,他們是快樂而幸福的。
年輕真好,代表無憂無慮。
至少他們的煩惱還未開始,正在醞釀當中,在某座未開啟的大門等候一天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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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遲了。
生銹的鐵門只有蔓藤爬過的痕跡,剝落的銹漆下是一只干掉的蜥蜴,雖然看不出它的年歲有多大,但肯定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這是一幢很老很老的日式房子,看得出年代久遠,不過保養得相當不錯,上百年的檜木梁柱還能泛著暗紅光澤,庭園草花井然有序地按時序開放。
敖近的人都說這是一間鬼屋,所以賣得很便宜,幾乎是倒貼的價錢才賣出去,而且搬進來住的新屋主是個……女鬼。
為何有此一說呢!
因為新鄰居搬來已有三年余,足不出戶像個隱者,沒人知道她長相如何,做什麼工作,除了搬家那一天匆匆一瞟外,知道她是女人,附近的人鮮少看見她由大門出入。
而此時的屋內靜悄悄,靜得仿佛一根針落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因為主人不在家,渡假去了。
「麗晶飯店、福華大飯店、西華大飯店、春天酒店、那魯灣渡假飯店、中信飯店、老爺賓館、中港大飯店……」
手握一疊全省五星級飯店的住宿券,及各地知名餐廳的免費招待券,哭笑不得的彤乞願有幾分無奈,還有想嘆氣的沖動。
從小出生在貧寒家庭,她很少有機會享受到富裕生活,家里的一條咸瓜可以分三天配飯吃,一家三口窩在七坪不到的違章建築,有時氣候一變還得接接小雨,忍受強風灌入的寒傖。
可是愛面子的父母怕親戚笑話他們沒法培植一個孩子,明明家中窮得連一條御寒的棉被也買不起,居然硬著頭皮向人借貸一筆錢,讓她就讀學費比金子還貴的貴族學校「戀慕高中」。
說不自卑是騙人的話,看著同學穿著時尚名牌的服飾,口中談著是到哪個國家,或是巴黎、雪梨逛街、听歌劇,好像不過是自家後園走了一圈,她就覺得貧富的差距真大,凡事不如人的壓力逼得她快喘不過氣。
好幾次她都想放棄,不願浪費父母辛苦賺來的錢,一只走錯路的丑小鴨置于天鵝群中的不偏不類,別人的訕笑聲始終在耳邊環繞。
可是看到爸媽一臉開心地逢人便介紹她所讀的學校,再由別人驚訝的眼神中得到虛榮,她就沒辦法對他們說︰不。
牙一咬苦撐了三年,盡避受盡奚落和嘲笑,一件制服連穿了三年不換,她還是在無人理睬的情況下完成學業,並以第一名成績取餅校長手中的畢業證書。
只是,那三年留下的陰影至今仍影響著她……
幽幽的嘆了口氣,彤乞願苦笑的數著十數張禮券,不曉得自己為何突發奇想地帶著它們環島旅行,她想要的是一台照相機呀!
因為她有輕微社交恐懼癥,害怕人群呀!喜歡拍照的她根本無法與人正常交談,只要一听見他人的談笑聲就有如惡鬼直壓而來。
怕人的人居然走入人群,想想真不可思議,她都不曉得是打哪來的勇氣。
「啊!我的禮券……」
想得出神的彤乞願被一群玩沙灘排球的男孩子撞了一下,不小心就松開手,一張張如蝴蝶的住宿券、免費招待券,隨著揚起的海風四處飛散。
台東的三仙台是她環島的第三站,原本面對無垠的海洋想洗滌沉甸的心靈,沒想到因一時失神,這趟不用付費的高級旅程有可能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