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情人變奏曲 第12頁

「哼!這才是重點吧!因為妳不夠凶悍,要是妳像妳家那個不講理的瘟婆子,別說狗不敢追她,就算台灣黑熊見了她也會逃之夭夭。」當她是山老虎。

她咯咯地笑起來。「我姊姊叫亞理,不是不講理,你就別記恨她用水潑你的那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他剛好走進店門口,姊姊裝花的水桶就往外潑,雖然他閃得極快沒被潑到,可是陽光般的笑臉一隱,非常不高興地怒視一眼。

扁是那一眼她便曉得他記下了,這個心胸狹小的情人不太懂得寬恕的美德,他一向只接受別人的匍匐。

「我像是那種小氣的人嗎?」不,他不記恨,他只想用十指撕裂其惡毒的四肢。

像。她在心里回道,但還沒十足的勇氣說出口。「你是我見過最大方的人,所以你會幫……」

「休想。」他一口回絕。

「我都還沒說完,你怎麼曉得我要說什麼?」他拒絕得未免太快了。

「妳還能說什麼,不就希望妳父母健健康康地不煩心,兄長和女朋友的心結可以早日解開,然後無緣的姊夫能諒解母老虎的愛家情結,兩個人歡歡喜喜地共締良緣。」他都快會背了。

「哇!雷恩,你好厲害,我們家的事你全知曉了。」她睜著崇拜的眼神笑看著他,眼中含著某種冀望。

他狂妄地揚著鼻孔一嗤。「用不著拍我馬屁,除了妳以外,其他的閑人閑事別來找我幫忙,我沒那麼有空。」

別以為睜著一雙小鹿班比的眼楮就想軟化他,他一出生就沒有良心那玩意兒,沒出手幫著讓人難過已經有違本性了,她還想要求什麼?

「可是……」他們是她的家人,他所做的事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小女孩,想想妳還剩下多少日子,光妳一個人就得讓我付出多少心力,妳好意思貪得無饜,什麼都想要地拖累我。」自顧不暇還有余力插手別人的事?

筆意把話說重的雷恩,不喜歡她老是在別的話題打轉。當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要以他為主,不能插入第三者、第四者……以及其他無關的人事物。

他才是她的世界,她的眼中只能有他,什麼父母、兄弟姊妹都不重要,她的命是他給的,她必須把他當成她的唯一。

說穿了,他就是嫉妒他們一家和樂,以情人的身份不滿自己的時間被瓜分了,怪她家人太唆,自個的事情不處理好,還要一個快死的笨蛋替他們打點一切。

不過,他大概也沒發現他對這段游戲般的感情認真了,在日益親近的相處下漸漸多了關心,不自覺地寵起他的人類情人。

「我……我……對不起,我忘了自己不該要求太多。」眼眶雖未紅,鼻音明顯加重,讓人感覺她正忍住心底的受傷而下落淚。

「誰要妳道歉了,我……我……唉!懊死,我先聲明妳不準哭喔!只要不扯上妳的親友團,妳想要什麼趕快說,趁我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可以稍微讓妳一下。只一下下喔!妳要考慮清楚。」

真要命,他干麼覺得愧疚,一時口快任她予取子求,真是太不符合惡魔本質。

看出他一臉的懊悔,恨不得把話收回來的模樣,原本情緒低落的楊恩典忽然輕笑出聲。「我想坐旋轉木馬,玩打地鼠,坐雲霄飛車……」

「雲霄飛車?!」她不要命了是不是?

「……上九份吃芋圓玩陶土,貓空喝茶和吃野菜,阿里山看日出,到南台灣玩降落傘和沖浪,還有……」

「等等,妳會不會太貪心了?」眼一瞪,他捏住她的鼻子不讓她呼吸。

她笑著露出一絲頑皮。「我的確很貪心,因為我愛你。」

愛他,所以變得很貪心,她想擁有和他更多的回憶。

「妳……哼!人類,總是不知滿足。」他嘴上嘟囔著,揚起的唇線卻遮不住得意。

情話,人人愛听,即使是魔亦然。

尤其是那一句「我愛你」更是開啟愛情魔法的咒語,任誰也逃不過它布下的羅網,甘心臣服于那無形之物,不願再逃。

只見俊美如天使的男孩提起手一彈,人和桌上的東西在剎那間消失,沒人察覺他們是怎麼離開的,彷佛他們的離去是理所當然,不會有人在意他們是否存在過。

第五章

楊爸爸不養羊,他在蒔花弄草,修剪多余的枝葉,為觀葉植物灑下降溫的救命水,讓它們看來更鮮綠生動,增加賣相。

楊媽媽不吃草,她在煮飯,煮香噴噴的晚餐,有酥炸排骨、紅燒鯛魚、芋頭燜紅肉、味噌豆腐湯,和幾道時令蔬菜。

楊大姊很閑在發呆,情人節過後的生意較冷清,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挑揀開得太盛的花卉,去蕪存菁留待明天客人光顧。

白日班的工讀生小綿羊將裝花的水桶收好,並把屋外的盆栽搬進來以免遭盜,洗一洗髒污的手道了聲再見,趕著上夜校。

除了四眼的楊哥哥在加班還沒回來,楊家的氣氛一如平時的「安靜」,靜到連一句人聲也沒有,各做各的事不曾交談。

應該說太靜了,靜得不象話,讓人發悶。

不過楊家的「平時」也沒有如此靜謐,好像一下子大家都找不到話題聊天,你看我、我看你,還是相對無語,不曉得如何打發剩余的時間。

通常在這個時候,未再升學的楊家小女兒會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一邊縫著女圭女圭,一邊發出低低的笑聲,感覺好溫馨,好有家的味道,讓人忍不住往她的方向看去,分享她的悠哉和自在,心情也就跟著輕松起來。

可是此刻楊家麼女的寶座是空的,電視機的開關始終是定在開的位置,但是人卻覺得很寂寞,只因少了短淺的無憂笑聲。

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輕易地掌控人的喜怒哀樂,任意擺弄不怕你不順從,因為你已經習慣了習慣。

「咳!咳!亞理,妳妹妹有沒有說幾點要回來?」天都黑了,路上有很多野貓野狗。

「爸,妹說的時間不一定準確,她現在變成別人家的孩子了。」楊亞理說得有點酸,不無埋怨某人的出現而害她陷入空巢期。

也就是說小雞長大了各自出去築巢,只留下孤零零的母雞守著已經冷掉的巢,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

失笑的楊日農將頭轉開,免得女兒看見他在笑。「不會的,這年頭沒人會領養二十歲的大嬰兒。」

丫頭若真的變成「別人家」的,他高興都來不及,哪會急著催她回家。

「爸,你別學人家說冷笑話好不好?這件事很嚴重耶!你還沒體會到嗎?」到了這把年紀神經才變粗,會不會太夸張了?

「體會到什麼?」他還真問了,招來女兒的白眼。

看來這一家人沒一個是清醒的,她的負擔很重。「你沒發覺小妹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而且常常不在家嗎?」

以前她只要一抬起頭,便能瞧見她坐在小凳子上穿針引線,拿著一塊絨布又裁又剪地刀剪不離手,下針極快地縫起可愛討喜的布女圭女圭。

她賦予女圭女圭們生命,也讓自己在縫制的過程中發光,即使一言不發地悶頭工作,人們還是會注意她的存在,不自覺地為她所吸引。

可是這道光不見了,讓人若有所失地提不起精神,好像失去努力的原動力,全身懶洋洋地不想動。

恩典成了這一家的重心,但沒人發現她凝聚了向心力,因為她,這個家才有動力,依附著她的他們才了解到家的重要性,不願各自飛散。

「呃!這樣不好嗎?她不是一向沒什麼朋友,多出去走動走動拓寬視野,對她的身體比較好。」不然老悶在家里多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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