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伶鬼艾蓮娜,妳如何曉得我的下落的?」他自認為躲得很有技巧,不露形蹤。
羽睫掀呀掀,女孩抬頭一笑。「既然你都叫我機伶鬼了,何必多問呢!親愛的雷恩.艾佐。」
「叫四哥。」他起碼踩著一個小老麼的頭,沒成了墊底貨。
大哥、二姊、三姊、四哥、五妹或小麼妹,這是艾佐家五個小孩的排行稱謂。
不過規矩是可以改的,善變不一定是女人的特權,有時他們也叫︰大哥、大姊、二姊、二哥、小妹,反正最小的艾蓮娜永遠排在最後,沒得爭議。
「想當四哥,也要有四哥的樣子,小妹實在不敢苟同你『落跑』的行為。」讓她「小小」年紀還得承擔屬于他份內的責任。
「那叫適時的自我防衛,請別亂用詞,等老三從英國回來後我還溜得掉嗎?」他可沒有等死的念頭,先走為快。
「三姊不回來了,暫時。」她被英籍義大利裔帥哥給拐走了。
听說他們在地中海成立一支海盜艦隊,打算效法狄奧.尼素斯先生的祖先大干一場,專門洗劫來往地中海的商船和英國艦艇。
很任性的作為,實不可取,要是讓人家發現龐大的海盜艦隊其實是魔法所使,誰管他「哈利波特」流不流行,誓必又興起焚巫燒魔的儀式,連累他們這些安份守己的魔頭。
「那你來干什麼?牙長長了要磨一磨?」閑磕牙。
「我說過了,來看看你呀!」艾蓮娜不疾不徐地說道,一副不趕時間的樣子。
真叫人窩心的完美說法,好不動人……「拿去騙騙剛成形的小魔吧!說,妳怎麼知道我躲在聖保羅教堂?」
別人看不清她的真實面容,他豈會不懂她一肚子陰詭,兄妹當了一世紀長,她打個噴嚏他都知曉她在想什麼,休想有所隱瞞。
「哥,你在自掘墳墓對不對?」她不回答,以問題反問。
「嗄?!」怔了怔,他一時沒听懂她拐個彎的暗諷。
拍掉手上的毛屑一起身,發辮隨風一蕩。「我記得某人說過愛情是最無趣的東西,日子過得再無聊也不會去踫,那是腦子壞掉的傻子才會做的事,某人不屑與愛情為伍,他寧可自殺也不步老大、老二、老三的後塵。」
「咦!這些話听起來好熟,是哪個笨蛋所說的?」真是幼稚。
「你。」縴指朝他。
「我?!」
藍眸微瞇,堅持沒說過這種糊涂話的雷恩冷嗤一聲,認為她搞錯對象了,他不可能會把話說死,不留後路。
今天以前的事他全忘了,目前失憶中,別拿他不記得的事煩他,那會讓人覺得很可笑,他一概不負責。
「有些魔似乎特別蠢,老三的水晶球能知天下事,他干麼呆呆地往外跑,不管他兩條腿走到哪個地方,只要不死總找得到,他干麼盡做傻事,四月一日愚人節到了嗎?」人笨沒藥救,魔蠢藥不救。
「啊!」他怎麼沒想到。
一語驚醒夢中人,如雷灌耳,表情有點呆的惡魔怔忡了老半天,半晌不吭氣地微露惱意,後腦的金發無風飛掀,似在發泄怒氣。
當時他根本沒有考慮太多,心想意隨地驟下決定,因為不小心得罪了家中的魔女,他只好趕緊離開好避禍,以免老三的魔手先掐住他的脖。
千算萬算不如不算,瞧!自做聰明的下場,為什麼他腦子轉得快,臨場反應卻差勁無比呢?
「笨一次是意外,笨兩次是巧合,如果連笨三次的話,那麼這個人肯定真的很笨,笨到沒人肯多看他一眼。」她說得很輕,卻句句含針戳人。
「艾蓮娜.艾佐,妳是什麼意思?」左一句笨,右一句笨,她以為他不知道她在影射誰嗎?
她的笑很淡,隱含著詭異,「昨天我看見你跟一名死靈逛街,有說有笑還摟著橫行,張狂的態度好像人類全死光了,只剩下你們兩個。」
「她不是死靈,她還活著。」他立即辯解,不高興她口中的「實話」。
「離死並不遠。」她真正想說的是,心都不在了,還能活嗎?
一听死字,雷恩表情微微一沉。「別插手,那是我的事。」
三個月太短了,她還那麼年輕,人生的旅途尚未起程,命運不該將她前方的道路切除,讓她腳一抬高跨出一步便墜入黑暗洞窟中,直沉地底。
幽冥子民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真要找個人遞補空缺,街上隨便一捉何愁沒人,滿坑滿谷的螻蟻都該死。
也許他能讓他的人類情人多活幾年,好讓他日子過得有趣些。
命不是不能改,只要用對方法……
「四哥,別太認真,你已經有點走火入魔……喔!你本來就是魔,不用瞪我,我的意思是,不要對一個將死之人付出感情,劃不來。」那個人類女孩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他不可能無動而衷。
她這個小扮很混蛋沒錯,常常事情做了一半就丟給她接手,當他開始對一件事感興趣時,容易陷入執著的迷思當中,通常興致未退前是不會松手的,不管惡意阻攔會有什麼後果,他就是要破壞得淋灕盡致,讓別人鐵青著一張臉大罵他︰惡魔。
「誰說我對她有感情了?不過是玩玩罷了,妳少給我唆。」雷恩心虛地撇開眼,把心底的聲音丟在一旁。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人類,玩具是拿來玩的,他才不會自掘墳墓……該死,他干麼受艾蓮娜影響,把自掘墳墓掛在嘴上。
艾蓮娜的眼看向不遠處,嘴角微高。「不是最好,我可不希望你愛上別人,你可是我最親愛的雷恩,我愛你一如我的生命。」
十分輕賤。
「妳到底在說什麼……」眉頭一皺,他才想質問她在搞什麼鬼,唇上忽地被偷襲。
這……她居然偷親他,她腦袋壞了呀!不明就里的雷恩,只是瞠大一雙藍眸瞪她,不懂她古里古怪的表情所為何來。
反正是自己的妹妹又不是外人,親都親了又能怎樣,總不能真的把她撕成兩半,喂那頭老是處于饑餓狀態的笨豬吧!
「對了,雷恩,記得提防雲蘿表姊,她對大哥拒絕她的愛一事耿耿于懷,不想見咱們都能尋著真愛。」她故意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起悄悄話,看似正在親熱。
至少從背影看來,兩人可是打得火熱地在熱吻,叫人看了眼紅。
「雲蘿?」她要敢惹上他,休想全身而退。
雷恩刻意略過「真愛」那句,眼眸森冷地泛出邪佞幽光。
他從沒想過為何對一個他不愛的女孩特別在意,裝瘋賣傻地博她一笑,寵她無節制,還把自己的生命石借給她護身,深恐她遭遇不幸。
惡魔無心,這句話是錯的,魔亦有心,只是藏得深,不易被發覺,連他們自己也忘了曾有一顆心。
「喔!笨蛋雷恩,把那東西藏在聖壇底下不太好吧?要是被不肖之徒偷走了,可就不怎麼有趣了。」
艾蓮娜臨走前在他僵硬的頰上輕印一吻,捧著雪球般的小兔,十分愉快地搖著手表示再見,希望他能比她幸運,別踩到狗屎。
呵……呵……風真輕、雲真柔,捉弄人的感覺真的是太棒了……棒……咦!大哥?!
不好,快溜,她不想再被捉回去試大嫂的手藝,她不要再吐光黑膽汁了。
一只手捉住艾蓮娜飛揚的長辮,她慘叫一聲刷白臉,黑霧一陣將她包圍住,隨即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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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對她有感情了?不過是玩玩罷了。
這句話很傷人,也很實際,像一把利刃劈開了天際,讓人看見烏雲下的丑陋,也看見自己心中的痛正在潰爛,如蛹里的小蟲在其中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