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丫頭,說話文雅點……」豬糞有多臭呀!別這麼折騰他老人家。
「你閉嘴,外公,都是你縱容手下胡來才會鬧出人命,我警告你不要再派一堆阿貓阿狗跟著我,人死無對證,我就當沒這回事,你好好地給我養老,管你是要玩鳥、喝老人茶,甚至是玩女人都不要緊,總之一把老骨頭別想再強出頭。」
她吼聲如雷,凝聚丹田之力向一屋子男人發功,個個面色如土的掩耳閉眼,搖搖晃晃地忍受穿腦魔音,勉強不受影響地站得直挺挺的。
滿臉怒意的喬品真橫睨了戰戰兢兢的一票人幾眼,落向老人家的目光充滿掙扎和一絲無奈,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皺褶,一言不發地走出眾人的視線。
就像粗暴的台風席卷而過,來時風急雨狂,去時滿目瘡夷,讓每個人心有余悸地戰栗不已。
「阿隱呀!我這把年紀還玩得起女人嗎?」像是在訴苦,老爺子的瞼上布滿感傷的自嘲。
屏風後走出一位五官深鐫的高大男子,冷狷地散發冰一般氣息。
「這丫頭老讓我放不下心,你就幫我看著她吧!別讓她知情。」免得她又來吼一吼,讓他耳嗚三天。
「是的,老爺子。」他恭敬地躬身。
「還有呀!有空回去瞧瞧那女人,雖然你對她沒男女之愛,但好歹也有夫妻情分,看在她替你留了個後的份上,該給人家名分就給個名分,不要讓她恨你一輩子。」孩子不能老冠別人的姓。
毖言的男子並未回應,漠然地戴上寬大墨鏡,一頷首便轉身離去。
神色驚惶的曲文雀微白了瞼,雙目微凸地瞪著消失的人影,顫抖著手一指。「他……他不是高天……」
「阿雀,你什麼也沒看見,知道嗎?」老人威儀的面上帶著警告意味。
「我……呃……他……我明白了。」
其實他什麼也不明白,只是順著老爺子的意閉口。他害怕地想著,一個死了九年的人怎麼會從墳墓里爬出來,死而復生回到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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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十七歲,一向待她極為和善的全叔忽然不滿現況,佯稱要帶她出海賞鯨,卻在中途將她手腳捆綁,眼楮蒙上黑布,帶往不知名的山區藏匿。
一開始她還天真地以為是一場游戲,相當配合地不吵不鬧,他要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安分地當個被綁架的人質。
一天、兩天過去了,到了第三天她才驚覺不對,情緒由原先的興奮轉為不安,不想再繼續被囚禁的日子。
可是她走不出去,四周都是防守她的人,窗口望出的景致是一片山色,峰峰相連似無盡頭,毫無山旅經驗的她根本分不出東南西北,真要逃也逃不遠。
就這樣,她惶惶然地在豪華因室待了五天,第六天夜里她被一陣咆哮聲驚醒,雖然听不清楚吵雜的內容,但是熟悉的聲音一傳來,她的心便安了。
然而誰也沒料到這竟是悲劇的開端。
一路落敗的全叔竟挾持她來威脅救她的眾人,當著她的面打穿父親的肩胛骨,還意圖一槍射穿他的腦門,讓他從此由世上消失。
她一驚,便掙扎著想奪下全叔的槍,就算死的是自己也無妨,為人子女者無法奉養父母到老已是大不孝,怎能反過來害其送命呢!
誰知這時候會有人撲過來,以肉身相護她月兌離險境,任憑子彈打在身上仍不為所動,一心只掛念她的安危。
于是全叔逃了,她失去了大哥,而鳳姊兒則失去了所愛之人,這是她虧欠鳳姊兒的,不管如何彌補也無法喚回逝去的生命。
不久之後,她的父母在一場爆炸案喪生,而後傳來全叔在黑白兩道的夾殺之下,在來回台灣與大陸的海上意外沉船,整個事件到此告一段落。
雖然大家都隱而不宣,怕傷害到她,但她很清楚是誰把全叔的船弄沉,痛失至親的外公不可能放過對叛徒的制裁行動,以鮮血為祭品才能平息一切傷痛。
「親愛的小真真,如果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我就有一年半載沒見到你,實在想念得緊……咦!你怎麼哭了?」見朝思暮想的人兒迎面走來,商左逸巴不得沖上前去將她抱滿懷,然而走近一瞧才發現她眼中似有淚光。
「我才沒有哭,是風沙吹進了眼楮,這點常識也不懂。」喬品真以手背一抹眼楮,若無其事地迎向前方。
「欸!我是醫生耶!請別害讓我高分通過考試的老師難過。」心一揪緊,他苦笑地拭去留在她眼角的淚滴。
「你是牙醫。」不算醫生。
「喂!你別瞧不起牙醫,要不是我的妙手回春,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早就腫成豬頭了。」他不滿地發出抗議,以輕吻懲罰她的不敬。
一提到牙,喬品真瑟縮了一下。「你怎麼會在這里?」她不想爭辯,只覺得累,筋疲力盡想找個地方休息。
「是你怎麼會在這里,你走路從不看周遭的環境嗎?」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商左逸失笑,伸手指指診所大門,再和門內的某位醫生擺擺手,要他代完成患者的治療,他暫時沒空發揚神聖的濟世使命。
正在為一位患者處理牙垢的問題時,他忽然感到胸悶,心神不寧的想出去透透氣,看能不能舒緩大石壓在胸口的感覺。
誰知他一踏出診所,門外徘徊的熟悉影子讓他想歡呼,以為自己的真心終于打動佳人芳心,讓她相思難耐欲奔入他懷中。
但是看到她眼中的淚,他著實慌了手腳,除了配合她的話當作是眼楮入了沙子,還得故意裝瘋賣傻逗她開心,免得她眼淚又往下流。
心疼她的淚,卻又不能直截了當地問明是怎麼一回事,雖然口口聲聲自稱是她的男朋友,但他很清楚她的心門尚未敞開。是他單方面地綁住這段感情,逼她不得不承認兩人的進行式。
不過她會出現在這里,表示他的努力並非毫無所獲,當一個人傷心難過時,第一個會找的避風港便是讓她覺得安心、足以依靠的人。
「這是……你的診所?」她像是大夢初醒般眨了眨眼,微訝自己身處的位置。
「可不是嘛!害我白高興一場,以為你打算履行女朋友的義務,拉我去了無人煙的地方做壞事。」商左逸故作哀怨地一擰她鼻頭,埋怨她的不盡責。
喬品真怔了一下,然後嘴角微揚,主動投入他懷里。「還是你最好,不會丟下我。」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里,但是擁著的懷抱十分溫暖,叫她不想再走下去。
「只對你好,只要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永遠都在。」
商左逸微笑地輕擁著她,眼露憐惜的柔情。
他想著,幸福就是這樣吧!擁著心愛的女人,為她撐起一片天,擋住外面的風風雨雨。
「我好累。」她語氣中充滿疲憊。
「累?」
「我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兩腿發麻,全身乏力。」她近乎撒嬌地低喃著,聲音中飽含著濃濃倦意。
「你到底走了多久?」輕抬她的臉一瞧,他不舍的抱起輕盈的嬌軀,轉身走進診所。
嬌小玲瓏的喬品真驚呼一聲,但隨後便放松身心的將自己交給他,不願再承受任何她無法承擔的重擔。
她像只慵懶的小白貓,在他懷中輕輕發出舒服的嚶嚀,兩眼微閉不再思考,放空心中的煩躁浸婬純淨的白光,安詳地享受久違的平靜。
略顯疲色的淨白小瞼讓人看了不忍,似乎真的走了很遠的路程,不停的雙腳彷佛轉動的輪盤,沒有停止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