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她听見「她有什麼資格讓你愛,她不過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妖孽」時,笑臉登時消失,換上一張蹙額顰眉的面孔。
她說的雖然不是事實,卻仍讓人听了火大,人有言論自由,但沒有信口傷人的權利。
喬品真推門而入。「妖孽來了,你還不快滾。」小心她撩牙外露、刺穿生人喉管。
痹張的聲音不見了,戛然而止的爭吵像是被魔法棒一點,施予禁言的魔法,連空調的運轉聲都顯得微弱,以慢動作轉動著。
須臾,空氣中才有了波動。
喬品真的出現讓反應不一的兩人開始動作,一個表情擺明責怪她擅自闖入;一個眉頭一舒,笑臉迎上她,雙臂一張便擁她入懷。
當然,這樣的畫面讓剛被拒絕的桑青荷十分不滿,急欲宣泄的怒氣找不到出口,以她為目標大肆攻擊。
「你憑什麼打擾我們的談話,你不懂禮貌嗎?沒有家教的女人是父母之恥,你該感到慚愧,並且羞于見人的滾出去,這里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閉……」維護女友的商左逸氣惱地要叫她閉嘴,但身邊的小女人輕扯著他手臂,示意他不用為她抱不平。
喬品真兩手往腰上一插,擺開迎敵架式。「你吠完了沒?用什麼牌子的喉糖?聲音居然難听得像是被砂石車輾過。」她該換牌子了,免得嗓子啞掉。
臉色乍青乍紅的桑青荷冷著聲,咬牙切齒地說︰「沒教養的女人,你的羞恥心哪去了?」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闖進來,親眼目睹她狼狽的一面。
「被狗啃了,你沒瞧見有只凶巴巴的母狗正朝我直吠嗎?」她以小指輕挖耳朵,語調極慢的數著手指頭。
「你竟然說我是狗,你……你這沒人教管的下等人!」原本她想罵小賤種,卻因扮慣了淑女角色而說不出口。
「不,我是妖孽,你剛剛說過了,還有呀!不要對號入座,好好的人不當卻要當狗,你爸媽一定很難過因為你的關系而變成狗男女。」小狽的出生必須有一公一母兩只犬。
既然人家說她不懂禮貌,她自然要有禮,而且親切地告訴她,她的家教很好,人家問候她的父母不會教孩子,她能不佩服人家的雙親把犬子犬女教養得十全十美嗎?
烏龜也是有牙齒的,不要當它是可欺的小動物,逼急了,它還會飛呢!
譬如看見拿著鑽牙器的牙醫怪獸時……
喬品真轉頭看了商左逸一眼,心里想著這是只可愛的怪獸,但她絕對不會再找他看牙,寧可痛死也要硬撐著,不然她會想拿拔牙器先拔光他的牙。
「你……你真是爛泥里的蛆,無藥可救,你不配和商大哥站在一起。」桑青荷氣極了,不甘心被貶為大類。
「那麼誰比較配?你嗎?」徐徐地拉起商左逸的手臂往腰月復一環,她的平靜很耐人尋味。
「至少比起你難以立足上流社會的黑道背景,我跟任何一位名門千金都有資格爭取當他的伴侶。」她的眼眶泛紅,冷視他環抱著別人的雙臂。
嫉妒,由心底升起,蔓延至如火燒灼的胸口。
點了點頭,喬品真表示了解。「但是你問過他要不要當個上流人嗎?他對我所做的事挺下流的,但以一個女人的觀點來說,那是不錯的享受。」
後頭的商左逸先是搖頭,意思是他不當上流人,而後失笑地一點頭,像是贊同她的論調,因她對他的滿意度而露出會心的微笑。
「,好人家的女兒不會說出這麼放浪的言語。」她更該覺得可恥。
喬品真好笑地朝她一嘆息。「你的記憶力是不是不好,才說我的黑道背景是一大污點,怎麼又扯上好人家的女兒呢?那我到底是好還是壞?」
她承認自己又放浪,因為她喜歡當個被寵愛的小女人。
「你沒條件挑我的缺點,你們這種人只配仰賴我們的鼻息過活,讓我們施舍你們存在的價值。」妒恨到極點的桑青荷,說出平時視同有損淑女品德的刻薄言語。
她想贏,贏回面子也贏得商左逸的心,她認為這些年的刻意改變是件艱辛的工程,她有權利擁有付出代價後的同等回報,這是她應得的。
「這種人、那種人,听得我腦暈腦脹的。」突地,喬品真揚起冷酷的笑臉,「這個叫商左逸的男人屬于我,除非我放手,否則你休想得到他!」
「你……」一瞬間,她忽然感到一絲懼意拂過心頭。
「還有,給我離他遠一點,不要奢望他會對你、這種人。有好感,抱顆枕頭都比抱你這根木頭好過上百倍,你這張不會笑的瞼只會令男人倒陽,永垂不朽地當六點半不舉男。」呵呵呵!
喬品真陰陰地笑著,扳動許久未開工的十根縴細手指。
「你知道我身邊有不少殺人不皺眉,飲血當飲酒的兄弟,你要是不想哪天醒來發現少了一只手或缺一條腿,我勸你最好不要明目張膽地跟我作對,我有一千種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方式,你要不要試一試?」
「你……你真是可怕……」
臉色發白的桑青荷驚恐地顫著手,在說完話後踉蹌地奪門而出,手腳不听使喚地撞倒門口的飲水機,水灑一地又差點滑倒。
她怕了,也听進喬品真的威脅,驚惶失措地像落敗的狗,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我屬于你?」商左逸的聲音很輕,屬于情人間的低喃。
「怎麼,你有意見?」民主社會,人人有權高言灼見。
「那你屬于誰?」他問。
她故作思索地停頓了三秒。「我愛的人。」
「誰是你愛的人?」他又問,但壓低的喉音透著一絲緊窒。
「愛我的那個人。」她笑道。
商左逸反應極快地低頭一吻。「我愛你。」
愛她的慢步調,愛她的小女人天性,愛她的不卑不亢,愛她捍衛愛情的果決明快,更愛她吻起來的滋味,漫無邊際的愛讓人變得卑微。
有個詩人曾經說過,在愛的面前,人人皆是它屈膝的僕人。
喬品真雲淡風輕地說︰「謝謝。」
「謝謝?」這麼敷衍。
商左逸不滿地挑眉,揮手要門外偷窺的人走開,他要清理門戶,接下來場面過于血腥,不宜觀看。
「不知足的男人將得不到上帝手中的金隻果。」她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默念了句施主要積德,阿門。
中西合璧,佛與天主同在。
「我只貪心你的愛、戀棧你心底的位子,神的恩賜不足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把手輕覆她心跳處,以食指輕劃顆心形。
靈慧的清眸漾開出朵朵蓮花,她語含情意地按住他的手,讓他更貼近她的心。「你就在這里,強悍地佔領。」
「我愛你,真。」這一刻,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也愛你,霸道的領主。」她臣服于他的愛下。
商左逸笑了,薄唇輕輕覆上她的,多少情絲纏繞,盡岸深情的一吻。
而門外的偷窺者不滿地噘著嘴,直嚷著騙人騙人,說什麼關門斗爭,根本是一室春光嘛!教壞小孩子。
愛作夢的護士們眼中冒出一顆顆心形的氣泡,傻笑著偷看,羨慕人家的盡訴濃情,幻想有一天屬于她們的王子會騎白馬來,帶著她們飛奔白色城堡。
「還看,不怕長針眼。」商左逸長腿一掃,將門關上。
夢碎,垂首哀嘆。
怡人的春色禁止偷窺。
第九章
「青荷,你真讓我失望,虧我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交予信任不曾有過一絲虧待,你居然欺瞞我這麼久,把我當傻瓜一樣耍弄……」